云龙忙起身躬身拜道:“云龙有幸,拜见前辈!”
“为什么弹这首曲子?”
“前辈正如曲中卧龙,进退俯仰,韬略自在心中。”
杨度呵呵笑笑,请云龙坐下,家童上茶。杨度抿了口茶说:“我安敢与卧龙先生相比?不过学些‘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的皮毛罢了。”
“前辈过谦了。”
杨度上下打量着云龙道:“公子这样年轻,却有刘郎的胸怀?”
“前辈说笑了。”云龙忙起身再拜,“晚辈遇着难事了,还请前辈指点迷津。”云龙遂将张琼之事简要说了。
杨度却说:“这件事与我家老爷并无关系。”
云龙三拜道:“是。虽无关联,可前辈洞若观火,还望指点一二。”
杨度端着茶思忖,直到杯中的热气荡然无存,才缓缓说道:“石汉卿死得早,史珪家倒是有个叫杜宾的随从还在,只是这个人疯疯癫癫,很难见到。”
“在哪儿能找到他?”
“听说,这个杜宾身为武人,却好女装,常浓妆艳抹的在青楼取悦客人。而且行踪甚是诡异,很少有人能见到他的真容。”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感念不已。”
这才有云龙和紫冰几次三番的去各个青楼把杜宾找了出来。只是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中间人,张琼之子张守忠仍是不见。八王思前想后还是得找曹国公作保。
八王一行来到大相国寺拜见曹彬。可是闭关之期未满,任八王隔着门窗说破嘴皮子,屋内也静寂一片。
紫冰心急,问曹家的仆从:“你家老爷闭关多少天了?”
“今天就第十四天了。”
紫冰不怀好意地一笑:“甚好。”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紫冰已快步跑上台阶撞开了闭关的禅门。
曹国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着了,见是紫冰又强压着怒火克制自己恢复平静,闭上双眼。
紫冰上前就要拉起曹彬。
“紫冰,你干什么?”曹彬忿忿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十四天已经是功德圆满。国公剩下的七天不用闭了。”紫冰强词夺理道。
八王进来听见紫冰这样说,也忙施礼拜道:“求国公帮帮小侄!”
见曹国公不答话,紫冰冲着八王道:“姐夫愣着干什么?扶国公出去啊。”
曹彬无奈地摇摇头:“秀才遇上兵。”
紫冰笑道:“诸葛亮空城计能吓退司马懿,那是因为司马懿懂兵法。若是遇上强盗只怕早就冲进去了。”
“以愚困智。”曹彬无奈地笑着拍拍了紫冰的额头,起身一同出去。
由曹国公作保,张守忠答应晚间在张琼的墓前会见八王。开始杜宾装疯卖傻不肯张口。紫冰想动手让他吃点苦头,无意中发现那杜宾甚是病态,打在身上倒不很在意,唯独在意他的一张脸。几次威胁恐吓下来,杜宾也就怂了,把当年史珪石汉卿诬陷张琼的事吐了个尽光。
紫冰知道他当年也参与捏造罪行,怒不可遏,拿着剑上来就要划他的脸。
杜宾忙抱着头护着脸哭丧道:“先皇都没有怪罪,你们凭什么?”
紫冰手里的剑缓缓垂下,失落的神色爬满脸庞。她明白了曹国公呼延王爷的闪烁其词,明白了八王的有意隐瞒,都是因为此。不仅仅是关乎太祖的英明,更或许是忌惮太祖的心计。紫冰觉得不寒而栗,再英明的君王,不外如此。
张守忠踹了杜宾两脚撒了撒气:“把他带回去。看我好好收拾他!”张守忠让随从捆好了杜彬,又拿出一条玉带对八王说:“这是先父自杀前托人送出来的玉带。纵使有人陷害,那群小人还不是得了先皇的授意?”
八王对着玉带拜了三拜,又郑重跪在墓前道:“当年让令尊蒙冤,是父皇受了小人蒙蔽。我在这儿向令尊的亡灵赔罪!将军请放心,我会在朝堂之上奏请圣上,为令尊平反正名。往后令尊祭日,我年年都会亲自前来祭奠,以偿罪责。还望将军不念旧恶,冰释前嫌。”
曹国公解劝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祖也是人。事情过去多年,本不管八王的事,今日能屈尊在这儿赔罪,当真难得。张将军,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你说呢?”
这大概是张守忠能够要到的最好的结局,于是抱拳道:“望王爷守约。”
八王追问道:“那对本王的指控?”
“只要王爷在朝堂奏本,剩下的事我自然会办。”
“如此,多谢了!”八王送走张守忠,又对曹彬施礼拜道:“劳烦国公了!小侄拜谢了。”
曹彬点点头,回头见紫冰一旁沮丧的样子叫道:“丫头,怎么?为闯关拉我出来愧疚呢?”
紫冰也不答应,也不道别,只闷闷地站着。
曹国公走后,八王叫道:“回家吧。”
紫冰侧目凝视了八王好一会儿。那种眼神似是来自于一个陌生人——含着审视、怀疑还有警惕。
八王强笑道:“紫冰,咱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天色晚了,咱们还是一道回去,省的你姐姐担心。”
“不用。我只想一个人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