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将信封打开,摊开看了一会,又将之缓缓合上。
信中说,让一个名叫林之道的人在五月二十六日前,前往盈城,赴任府尹侍郎一职。
“林之道~”
宋千沉吟了一会,将包袱收好,来到窗边,推开了木窗。
客房在三楼,眺望一番,就将章县尽收眼底。
章县不大,与宋县相仿。不过,比起宋县的繁华,章县就要萧条许多。街上不仅没什么人,开门的店铺很少,有的甚至还有些破败,显然,是许久没人经营了。章县外面,是雾蒙蒙的一片了,也看不清什么。宋千望了一会,便将木窗关上,来到一旁的水盆旁,准备修整一下。
不过,当他看到水中的倒影时,表情就是一怪。倒影中的他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三十来岁,相貌平平,唯一的特点就是有点白。
他摸了摸下自己的脸庞,无奈的摇头一笑。
来到楼下,掌柜在打瞌睡,谢涛则在勤快的擦着桌子,后者见到宋千,连忙上前打招呼。或许是打招呼的动静过大,把掌柜吵醒了。掌柜有些不耐烦的瞟了宋千一眼,也不理会,就继续闭眼起来。
“寒幽观就在西北面,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过了李宅再往北就到了。”谢涛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掌柜,便快步来到宋千身边,一边小声的说,一边用手指着方向。
宋千道了一句“多谢”,便从客栈出来,虽然是沿着街道往西,但他并没有将目的设在寒幽观,只“随意”的逛了起来。
此刻已经到了辰时,但因为雾气很重的缘故,天空就像阴天一样,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些阳光。
不知不觉中,他就来到了一个茶楼前面。
茶楼刚刚开张,小二正在摆放着茶点。讲台上点着一炷香,旁边是茶水与扇子,就是没见说书先生。不过,在讲台的前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闲聊着。
宋千看了一眼,便进到了茶楼。
“客官,您请!”
小二见到宋千,连忙上前招呼,将宋千引向旁边靠后的一个位子。
宋千含笑点头,不以为意。他知道,在茶铺这种地方,座位非常讲究。有些座位,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坐的,必须得有一定“身份”才行。
前面的几个人听到后面的声音,便回头望了宋千一眼,淡淡打量一下后,就又闲聊起来。
宋千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茶楼是消息最集中的地方。他现在虽然没有法力,但耳力还是非常惊人的。在这里打探消息,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所坐的位置并不是最好的,当其他地方都基本落座后,他的旁边才坐上了两个茶客。一个农夫,将担子放到了外面。一个苦力,穿着短衫,撸着袖子,胳膊上还有一条深深的疤痕。
农夫与苦力几乎是同时到来。这两人双眼透着精光,太阳穴高鼓,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宋千自然看得出,不过,不明所以下,他并未动什么声色。
没过一会,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也踏进了茶楼,左顾右盼了下,发现宋千这边有空位,就坐了过来。这家伙穿得比较好,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很爱说话。
宋千自是乐意,只道自己姓林,别的就没有细说。被问起话来,也只是绕着回答一番。没一会,宋千就将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小伙子姓李名崖,是李府人,有些地位,是第一次来这里。据他所说,章县原本还是比较繁华的。但半年前,战火烧到了二十里外的赤关后,这里就开始变得萧条了。
听到此处时,宋千心中一动。
花月客栈的谢涛说过,他是因为惧怕殃及池鱼,才从宋县逃到了这里。而这里自从半年前就有被波及的可能,那谢涛为何不再次逃走呢?
想到此处,他就望了一眼花月客栈的方向。
至于城外的大雾,小伙子也说了,只道是从半月前就是这样了,一直都没散去,也不知什么原因,挺神奇的。坊间传闻,说大雾是上天用来保护章县不受战火之害的。
这个时候,讲台上的一炷香即将燃尽,台后的布帘被随之掀开。从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男子四十岁模样,穿着灰色长衫,带着素冠。男子出来后,便冲着台下众人抱拳。
大厅中立刻骚动起来,嚷嚷着快点开始。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一压手,就说起了一段女报杀父之仇的故事。讲的跌宕起伏,惹得众人津津有味的听着。
李崖听得非常入神,时不时的还大声叫着好。而一旁的农夫与苦力则心不在焉,其中,农夫更是不停的向外看着什么。
当说书先生说到一段书生仕途受挫的故事时,苦力轻轻一笑,给宋千到了一杯茶,淡淡道:“那个书生真是不识时务,官场险恶。哼,丢了官还是小事,等他失了性命,那就追悔莫及了。”
农夫神色一变,抢过茶杯,冷笑道:“兄台此言差矣。在下倒是认为,那个书生非常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