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城门洞里,王五蹲坐在残肢断臂堆就的尸山之上,啃着怀里用油纸包着的鸡腿。
手臂略微颤抖。
尸山之下,满是老弱病残、鳏寡孤独。
一个青壮也无。
猎刀被随手扔在一旁,上面满是斑驳的血迹。
山猫屈着后腿蹲在他旁边,正慢慢的舔舐着猫爪,然后用猫爪给自己洗脸。
偌大的县城内,满是寂静。
只是有些被杀破胆的人躲在房屋里,透过窗户暗暗观察,时不时还能听到轻微的咯咯声。
王五吃完鸡腿,体力恢复了不少。
站起身来,把猎刀随意的在尸山上擦了擦,牵起套在山猫脖子上的缰绳,眼里波澜不惊。
来到平日里换山货的杂货铺,大门半掩着,王五喊了两声没人应答。
轻轻的推开门。
一股人死后独有的腐臭味传来。
山猫打了个响鼻,说什么也不往里走了。
王五也没在意,低着头弯着腰绕过门后的柜台。
掌柜的在地上躺着,已经死去的脸上肿了一大圈。
胸口处有枪刺或者是匕首刺过的痕迹。
柜门大开,里面空无一物。
王五想了想,在掌柜平日里经常站立的地方背后摸索着。
一个凸起的木制机关被他摸到。
轻轻推开,一道安在墙壁上的小小壁柜悄然打开。
里面用油纸包着一包包的细盐。
这是王五上次来换货时,掌柜的和一个贵客交易时做的动作,碰巧让他给看到了。
掌柜当时只是嘱咐他不要说出去。
李家的守墓人嘛,知根知底,又是常年打交道,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况且那点精盐自己宝贝得不行,其实也就那样。
横竖不过几两银子的东西。
王五从暗格里把油纸包都拿出来,从怀里掏出几角散碎银子放在桌上。
想了想,又收了两颗小的回来。
散碎银子,是很久以前李父上山留给他的。
王五现在都还记得,当年老爷拉着他的手,对着死活不收的自己宽慰道:“以物易物是好,但如果要前往县城的话,还是这个好使!”
年轻的自己脸上涨得通红,闷声闷气的说了句谢谢老爷。
距今好像已经过了七八个冬天了吧?
只是这几角银子,一直没用出去过。
从店铺里出来,王五三两步跃上房顶,踩得瓦片嘎吱作响。
老爷说过,杀了人就要偿命,要报官。
官住在县衙,而县衙就在城中心。
仔细眺望一阵,辨别方向。
然后跳下房顶,牵起山猫别好猎刀,慢慢的朝县衙走去。
路边有个女人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袒胸露乳,只是胸怀里满是干瘪,肋骨清晰可见。
手里还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襁褓。
王五从她身边走过也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死了没。
山猫扭头过去看了一眼。
襁褓里没有婴孩儿,只有一个溜光水滑的头骨。
城中心离城门不远,也不过一两里路,不到一刻钟就走到了。
县衙很好辨认。
整个城里最破烂的,门口摆个破鼓的地方。
最烂不最烂王五不知道,但破鼓是真的破鼓。
站在县衙门口,王五挠挠后脑勺,接下来是干什么来着?
好像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