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仇老太爷的声音还算冷静,吐出的话却一丝情面不留,“你与儿子赌气,却拿孙女作筏子,昨儿用拐杖砸音音,今儿还学会了叫恃姐儿侍疾。
现在更是出息,跟个下九流的人牙子为几两银子闹得整个府都不得安宁,也不怕人笑话!”
仇老太太分毫不让,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怕人笑话!有些人更无耻的事都做过,也没有怕人笑话!只有些人无耻的事做绝也没得什么好,如今还不照样靠着我生的儿子才住上这样的大宅子,做上了老太爷!”
仇老太爷目光冰冷,“你不是说我靠你生的儿子才如此舒坦么?你既然病了,从今天起就给我好生在养德院养病,礼佛静心,我倒是瞧瞧你生的儿子敢不敢忤逆我!”
仇老太太大怒,“你这是要软禁我?”
仇老太爷鄙夷扫了她一眼,冷笑,“这么多年了,深哥儿都做上少傅了,也还是改不了商户出身的小家子气!”
仇老太爷一振袖子,转身就走,仇老太太被他那一眼刺激到了,疯了般向他扑去,戴着护甲的双手毫无章法地朝他头脸上招呼,尖声骂道,“当初是你到我家求的亲!可不是我们家逼着你上门的!
我商户出身怎么了?比你这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徒好一千倍!无耻!老不修!一大把年纪了还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拖,也就那个专门偷别人男人的贱人受得了你!”
她狂怒下力气竟是极大,仇老太爷不提防间竟是被她在脸上挠了好几把,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就听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仇氏和邓文雅惊恐看着二人,惊呼出声。
仇老太爷要脸,不好在女儿和外孙女在的时候跟老妻动手,只得忍下这一口恶气,遮着脸转身就走,一边大声喊道,“给我把这养德院封起来,谁敢不经我的同意随意出入,立刻给我撵出府去!”
花老太太得了消息时正在指点仇明珠和仇宝珠针线,她少时随父母在江南赴外任,针线曾受过名家指点,如今指点女儿们自是驾轻就熟。
花老太太并没有让仇明珠二人出去,待婆子禀告完,吩咐取一吊钱赏了,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仇宝珠沉不住气,估摸着丫鬟婆子们都走远了,兴奋开口道,“这回二婶可算是恶有恶报了!母亲,我们要不要再去父亲那里说点什么,好叫她永远都出不了养德院的门?”
她们姐妹与仇老太太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仇老太太又忌惮她们外祖家,并不敢怎样她们,只光看着仇老太太那张一见她们就恨不得掐死她们的脸,就足够叫她厌恶的了。
花老太太皱眉,看向仇明珠,“明珠,你觉得该如何?”
仇明珠微一沉吟,“母亲经常教导我们不要痛打落水狗,可能会被咬不说,还容易叫人质疑我们的心胸和风度”。
“不错,做一件事前,一定要想好利弊得失,损人不利己的人固然不能做,损人利己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也绝对不能做,旁人是好是坏都与你们无干,关键是你们自己要好”。
花老太太说到这里冷笑一声,“何况那位向来是个没脑子的,这些年来,她设计陷害我又何止一次两次,我向来是只守不攻,就是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自己把自己蠢死。
老天不长眼叫她生了个好儿子,只再好的儿子也经不住她犯蠢,本来你们二哥就不在她身边长大,她还不知道疼着护着,整天就想着竖老太太的威风,竖婆婆的威风!
偏偏你们二哥不理睬她,你们二嫂娘家门第又高,她连高声都不敢,如今约莫是见你们二哥做了大官,自觉有了老夫人的底气,想先从几个姐儿身上先下手,好叫你们二嫂知晓厉害。
谁知甫一下手,就被嫡亲的孙女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又被亲生的儿子狠狠扫了面子!也不看看她那张老脸是什么样儿!
想叫谢探妙给她侍疾,就算她真的病得动不了了,你们二哥只怕宁愿自己去端屎端尿,也绝不会叫你们二嫂动一根手指头”。
她说到这不知想起了什么,沉沉吸了口气,仇宝珠羡慕开口,“二哥对二嫂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