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桐生澈呢?”
“阿澈?”
“因为你和桐生.......看起来很亲密。”
“我跟他是兄弟,关系自然比其他人亲密多了啊。况且,他每周教我打排球,我帮他补习地学和物理,我两相处的时间自然也比其他人多了些。”
牧箭丘凝视我的眼睛,片刻后坦坦荡荡冲我嫣然一笑。我被这笑晃了眼睛,于是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对了!阿牧,你有喜欢的女生了吗?”
“我?”
我殷切的冲他一个劲点头。他笑得带着某种东方神奇魔幻的玄学式的意味深长。
“不告诉你。”
“小气。”
“再说我小气,当心我把你那盒子牛肉干全吃完。”
我就像护食的伊布,忙不迭再次抱紧身后的盒子。不行,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得管人再要回来的道理?
我两就这么坐在回廊上,你一嘴我一句的聊着天,跟牧箭丘聊天是件极愉快的事,我可以海阔天空一通胡扯八道,没有太多顾虑,不会思前想后这句话我该说不该说,说了别人会怎么看。
随心随性,在玄乎的内容,他也能稳稳当当的接起来,这无疑促进我俩在三观上越发接近彼此,聊天也是一件看菜下饭的事,跟不合适的人聊天,那就纯属尬聊,越说越无话可说,可是跟牧箭丘,就完全不会。我两聊电影、喜欢的导演、推崇的设计师、还有那些先锋艺术,牧箭丘都能发表自己独到而犀利的见解,而这些见解在很多时候又与我不谋而合,所以,随着屋外的景致伴随着光线逐渐由明亮趋于模糊,我的内心却越发敞亮,以至于升起一股想要跟他烧黄纸拜兄弟的冲动。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痴迷于建筑设计,我用了命中注定四个字回答,就好像我天生就该吃这碗饭。我问他为什么喜欢篮球,他也同样用了一见钟情四个字回答我,就好像生来就应该被这项运动吸引。
我向他阐述关于建筑设计的思维和理念,跟他说起建筑设计界两大响当当的女性设计师,扎哈.哈迪德与妹岛和世,一个是业界公认的“解构主义大师”,以其超现实主义风格而闻名于世,另一位则是以“图解式”的建筑名扬海内外,追求空间的趣味性与穿透性,其作品细腻、精致而富有女性气息。两人的作品刚柔相济,特色鲜明,却无一不在践行着“建筑改变生活”的设计理念。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建筑因人而生,遵循城市发展与人居环境的和谐统一,同时通过建筑作品传递给它的使用者以某种哲思。
他说,他外祖父也是全球顶级的建筑设计师,怎就不见我有多推崇他外祖父,我的老师。我耸肩回答得很坦白,老头的作品固然是好的,但是我更喜欢那些线条变化多端,设计风格透着一股莫名诡异妖气的设计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像你和我哥,你俩打球的风格如此不同,喜欢的球星也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你俩成为朋友甚至相谈甚欢。
师母来唤我俩吃饭时,看见的就是一幅和乐洋洋团圆喜庆的和谐场面,老人家笑起来连脸上的皱纹都徜徉着浓浓的幸福的味道。
席间跟老头打嘴炮,起因是他跟同为建筑系终生教授,赫赫有名的建筑设计大师原研先生,在关于“新古典主义”设计风格的理解上产生了分歧,而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我却站在原研教授一边与他争论不休。
结局是以老头一句“再吵信不信今年夏天的皇家建筑师年会我不带你去了。”的威胁而结束。
英国皇家建筑师年会?!由英国皇家设计师学会每年夏天举办的汇聚全球顶尖建筑设计师的学术讨论会?!
我立马闭嘴并换上一副好脸色,冲着老头笑得呲牙咧嘴。
阿牧问我,皇家设计师学会是什么。
我调过头对他解释。
英国皇家设计师学会,简称RIBA,成立于1834年,迄今为止在全球拥有超过3万名会员,与美国建筑师学会(AIA)并称当前世界范围内最具知名度的两大建筑设计师学会。每年,学会对外公布RIBA全球最佳建筑奖的候选榜单,而在年会上最重要的项目,就是从候选榜单中宣布并颁发英国建筑最高奖——斯特林奖。
而今年入围的建筑设计师与作品,有我非常喜爱的英国建筑设计师福斯特与德累斯顿车站重建工程,他是一名“高技派”运动的领军设计大师。入围作品于19世纪末便已遭破坏的屋顶,被他使用重木与玻璃替代,同时钢架结构做了些许调整,使投射于车站内的自然光线比以前多了近13%,利用石膏脱模和重新上光的技术,打造后的砖墙外观令整个建筑重现昔日的气势。
当然,这个奖项,你的外祖父,我尊敬的师父,也曾在前年获得过,作品是位于大都会公园的巴洛克式美术馆。建筑外表采用圆润的白色混凝土墙,表面具有锤子凿刻的纹理。新月形的水池环绕着建筑物,让建筑与公园之间建立视线联系。这件作品最棒的环节就在于,它强调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从概念上来说,建筑就像泉水一样从地面生长出来,然后渐渐长大。采用弯曲而非平直的混凝土板,其目的是为了体现对建筑严苛准则的瓦解,并且借此在展厅之间创造空间的流动性。巴洛克绘画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画面的阴暗场景往往会突然出现一束强光,而在这所建筑中,使用了圆形天窗来模拟这一效果,这些天窗就像“念珠”一样,乍一眼看去,建筑的平面如同迷宫,但每个房间都通过圆顶天窗与下一个房间相连,就像是串成了一串念珠。从一个房间转至另一个房间,游客可以感受到从天空洒落下来的光芒,仿佛人正在与自然对话。
说完话,我重新把视线转到老头脸上。
“师父,我这理解没差吧?!”
老头夹起一个饺子嚼吧嚼吧,半天从鼻子里哼哼一句,“还成。”
“那带我去参加年会的事儿。。。。。”
他又哼哼。
“早把你名字报上去了,我只管住宿,来回机票钱自己付啊。”
我捧着心窝子笑嗨了。
吃过饭,帮着师母收拾完厨房。也就到了该告辞回家的时间。阿牧今天就得回八王子,问我要不要同行。阿彰下午已经回了八王子,这边撂下孤孤单单的我忙不迭点头。
临出门,师母又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叮嘱之前在厨房里商量好的事,我冲她比了一个OK万事有我在的手势,她终于放下心来,把我二人送至门口,然后目送着我俩上了车。
阿牧说要先绕道他家,他收拾一些东西就走,我点头,然后随口问他,他家住哪儿。
他简单报了地址,落在我耳朵里却是一个个热带惊雷。
乖乖,千代田区呢……
在都内流行着这样一个鄙视链,世田谷区瞧不起港区,港区也瞧不起世田谷区,杉并区即瞧不起世田谷,也瞧不起港区,可是不论世田谷、港区还是杉并区,却统统不敢瞧不起千代田区。(不知道的,推荐看月耀夜未央)
可想而知,住在千代田的孩子们,出身非富即贵,这里的富,不是那种通过父辈几十年努力积攒下的货币资本,而是历史更悠长可以追搠到幕府时代的家族财富。而贵,指的可不是资本新贵,而是有百年家族史的世家华族。
所以,阿牧家住在号称岛国“中南海”的千代田??!!
这感觉,就好像我跟一位住在中南海隔壁的业主成了朋友,吹牛掰的资本瞬间雄厚了好多!
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大发”,想起那晚他上我家吃饭时的情形,不愧是高门华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啊………
车子刚驶出我家不远,上路不过三五分钟的光景,我这吃饱喝足就犯困的毛病就像奔牛节上四处奔窜的公牛。
挨不住这困意如潮,我倚着车门歪着脑袋睡的天昏地暗。
等到再一次醒来,已是第二天天光大亮的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