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帅的言行举止让我大失所望,他就是个野孩子,这也不能全怪他。
我赶紧把他抱进屋里,塞进被窝的同时,叮嘱他别冻着,并把他的衣服也塞到被子里面,温暖一下,等他穿的时候不凉。
我这个村是个古集镇,天一放亮,街上便传来小贩们的吆喝声:豆芽菜喽!热豆腐喽!热豆浆喽……
今天虽不逢集,街上仍不冷清。
久违的乡音浓缩我的久别的情感,抚慰不了一颗不安分的灵魂,这里给了我生命,没有给我一个家!虽有亲人的存在,感受不到丝毫的温馨。
我让孩子躺被窝里,我到街上买早餐。通过昨天与我父亲的简短对话,我知道他的生活方式没改变,我在狱中省吃俭用,没让他给我寄一分钱,怕他们爷孙俩受难为,现实告诉我,是我多虑了
走出三叔家的大门,对门一条大黄狗恶狠狠地朝我汪汪两声,我停住脚步,目光直视它,它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脚下,嗅了嗅,又无趣地回到它主人的门楼下,趴在地上。
南北街道的两边都盖起了门面房,平房的,两层的,五层的,参差不齐,我觉的没有小时候的砖瓦房,茅草房温馨,此时竟然觉得丑陋不堪。
清晨的街道,冷冷的风裹着薄薄的雾,我不自觉地缩着脖子。我害怕被别人认出来,幸好临近过年,早起的人不多,其实是我多虑了,大清早的,谁会在意或端详一个俨然路人是谁。
沿着街道向南100多米,就是卖粥卖油条的,自我小时候,这家就做早餐生意,他们用豆汁熬成粥,喷香而冒着诱人芳香的粥里在撒上几粒盐豆子,在蘸着油条,那是儿时多么美好的向往。
时下,他们家盖起了两层门面房,仍在经营着过去的营生,于往年不同的是:不在用柴火烧锅了,也用上了卫生的天然气,门口盛粥,炸油条,门里面摆几张像模像样的桌子,不在是曾经都端着碗,蹲在路边,呼哧呼哧那般狼狈和搞笑。
曾经掌勺也许退居二线了,又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在经营着。那时一碗粥5分钱,油条也是5分钱,现在变成一块钱了,翻了20倍。
我买了四碗粥,用方便袋子装着,再买2斤油条,花了15元。
我仓促地地离开,因为屋里已经投来似在打量或审视我的目光了,时光偷走了我的青春,偷不走人们对我的记忆。
我拎着早餐,走进了通往三叔家的巷道,那条大黄狗边摇着尾巴,边跑到我近前,在我脚边嗅了嗅,转身离去,在它的记忆库里,我的味道成了我的通行证,以后它不会再为难我了。
我走进堂屋,把粥倒进碗里,让孩子赶紧穿衣服,趁热吃。
奶奶是心疼我的,或许对我的不幸和命运多舛,她应感到丝丝的内疚,爸爸妈妈当初的离婚与她的霸权蛮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她永远不可能承认她的过错,她极端的教育方式给我们家族造成毁灭性的灾难,每个人都对她敬而远之,至今,唯一和她相伴的爷爷在她身边倍受折磨,导致最后爷爷被活活冻死在风雪交加的夜里。
然而,一个苍老的暮年之人,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命运同时,也预示和亲人关系的走向。
我端一碗粥,夹两根油条,端到西屋爷爷的床前。爷爷有气无力地说:小奇,你喝吧!爷爷老了,吃一顿管一天、昨晚上多亏了你
我不忍直视这近乎悲哀的场景,黯然退了出来。
奶奶仍在打理那几只鸡,嘴里“咯咯咯”地唤鸡,头发白完了,脸上和手上布满了核桃皮般的皱纹,近80的人了,耳不聋,眼不花,思维敏捷,这是子孙后代的福气,但她有福不会享,整天播撒仇恨的种子!
我小声对奶奶说:爷爷都老了,您也老了,争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所剩的时日屈指可数了,就别怄气了,邻居怎么看,给子孙留点尊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