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很尴尬,我问她:你多大了?
她说:20。
我又问她:你是哪里人?
她说:当地的。
我见她不怎么搭理咱,我也就不说话了,拉开第二道门。
这里是车间的最南头,我眼前全是从外地运回来的,打好捆的皮棉,在彩钢瓦下码放的整整齐齐,数量足以千记,棉捆的不远处是消防水池,灭火器,灭火沙。
我不由好奇,走到棉捆旁,用力试试有多重,纹丝不动,我心里想着,把这些棉花给我,我一辈子都不用打工了。
我正胡思乱想,甜甜扒开门叫我:刘哥,快回来,那边有监控,没事别乱跑!
我不以为然地说:咱又不偷他的,保安是我哥们!
她说道:尽量别瞎转,万一失了火,或丢了,你有嘴说不清,我为你好!
我被一个小丫头教育怎么做人,脸上火辣辣的,但人家的出发点是好的。
我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陪她在二道门里呆着。
又过了10来分钟,她对我说:咱收拾餐具去。
我们又走进嘈杂的车间。
我则机械地推着推车,走在她身后,她手脚麻利地把别人放成一堆的空饭盒噼里啪啦地丢进车里。
在回来的路上,她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说道:咋了?说你两句生气了?
我摇摇头,对他说:没!我生我自己的气,在这里我的存在很失蘅!
她安慰我说:别瞎想,你刚来不习惯,习惯就好了。
她根本不知道我要表达什么。
回到食堂,两名厨师早就走了。
我们四个人一起动手,把桶装的洗洁精倒进大盆里,从锅里舀出热水,把饭盆丢进去,洗个澡,捞出来,再丢进另一个盆里捞出来就搞定了。
几百个饭盆,不到10分钟洗完了,不知干净不干净,反正效率挺快的。
我们吃饭很简单,刚才的大锅菜留下来一些,每人抓个馒头,打一点菜,就算午餐了。
吃完饭,瑞瑞对我说:溜哥,我带你看睡觉的地方去!
他打开食堂里面的一扇小门,顿时出现一个好大的空间,有舞台,有观众座椅,舞台上还有横幅:2003年春节职工文艺联欢会。
舞台旁边有一间小屋,他对我说:这里以前是厂里的化妆室,不用了,我们用来当宿舍了,环境还不错。
他推开门,里面两张床,还有桌子,椅子,灯还挺亮的!
我问他:还有谁住这溜?
他队我说:你自己!
我点点头。
他还不忘对我说:我表哥让你抓紧办张手机卡。
我说:知道了。
我问他:现在下班了吗?
他说:下班了,你去他弟弟那里办卡去吗!
他又交待我一句让我很窝火的话:这里治安很严,到处都有监控!
言外之意很明确:坐过牢的,别轻举妄动,安稳点!
这带有讽刺的善意提醒,我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再说,他是老板的表弟,咱人生地不熟的,难得有一份工作,咱得忍着。但我暗暗抱怨孙玉孔,你在社会上混的人跟前提这些事算亮一下底牌,你在打工仔身边提这些干嘛?人家对咱提防不说,以后相处会有隔阂的!
我无比懊恼地走向纺织厂的大门。
丁明远叫道:刘哥,孔哥刚才又来过了,怕你无聊,把吉他给你拿来了,我想给你送去,走不开!
我笑了笑,说:我先出去办点事,等会来取。
我走向对面木玩偶的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