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接连飞行了一个时辰,那大海的影子仍在视线的尽头,竟没有拉近半点的样子。
张乾倏地停下遁光,将身躯凝立的虚空,环顾四周朗声喝道:“是哪一位高人在开张某的玩笑,还请现身相见!”
“南无那个受不了的佛!”
在一个满是诙谐放诞意味的声音念了一声乱七八糟的佛号后,一个肥头大耳、袒胸露腹的年轻和尚凭空出现在张乾的面前,手中抓着条鸡腿,满嘴都是肥腻油光,显然方才正吃得畅快。
到了张乾的面前后,这和尚先将那鸡腿整个塞进嘴里,如撸串般只向外一撸,手中便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骨头。而后信手抛掉骨头,将油乎乎的大手在半新不旧的僧袍上随意摸了两把,双手合十笑眯眯地道:“贫僧无能胜,见过张施主!”
张乾面色一变,沉声道:“未来佛主,布袋和尚?”
佛门自称广大无边渡一切有缘之客,佛祖座下也多的是记名、挂名或没名没分的弟子,但能够真正跻身佛祖门墙之内,成为他亲传弟子的实不过寥寥数人,而其中最得其看重、甚至已明确许为衣钵传人道统维系的,只有他最小的弟子无能胜尊者。
“无能胜”之名,隐含无可超胜之意,以此法号名之,足见佛祖对这小弟子的期望之深远厚重。
因为身负佛祖衣钵传承,平日里又总携着佛祖亲赐的一件至宝“乾坤一气袋”,所以他又被人称为“未来佛主”和“布袋和尚”。
最古怪的是这位未来的佛门之主在佛祖门下修行千年,始终未能成就佛门的法相金身,证得与道门元神真仙相当的菩萨果位。因为此事,无能胜一度颇遭人非议,连带着佛祖也蒙上一丝识人不明的尘垢。
直到三百年前,无能胜游戏风尘时,偶遇一条恶龙兴风作浪为患人间。他几番好言相劝不能说得那恶龙弃恶从善,遂以怒目金刚之相与那恶龙大战,竟只凭着一双拳头将那妖神级数的恶龙打得满头是包,乖乖地俯首认输做了他身边的一尊护法神将。
此事之后,世间再无一人敢小觑无能胜,都猜他之所以未证就菩萨果位,不是不能而是不愿,该是为了近乎无止境地厚筑根基,直到某一日时机到来,将一跃而证佛陀,成就真正的佛门之主。
无能胜看张乾神色凝重,甚至感应到他袖中的右手已经握住刀柄,急忙笑呵呵地连连摆手道:“慢来慢来,贫僧此来却非为与施主打生打死。”
张乾神色略缓,右手却仍暗握刀柄不肯松开,稍稍躬身还礼道:“尊者此来,有何见教?”
无能胜有些苦恼地道:“自然仍是为金蝉儿师兄之事。要说他也太过执拗死板,我佛门广大包罗万象,他若想娶那龙女敖琳,大可向师尊禀说欲改修欢喜禅法,师尊纵是一时不悦,最终也未必不会成人之美。如今他闹着定要还俗,结果弄得师尊生嗔师徒赌斗,贫僧也不得不来蹚一次浑水。
“张施主,你我不若打个商量,只要你略抬一抬手,让贫僧将师兄带回灵山面见师尊交差。贫僧可以保证必能说服师尊,准了他与龙女敖琳的事情。如此两全其美,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