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怡亲王有下一步动作,突然一阵吵闹和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一道红影飞速掠到牢门前,接着长剑的剑尖便指在了离牢门最近的侍从喉头。
“把刀扔掉!你还想杀冰然?”少女的声音因为急迫而有些尖锐。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看到阿楚的身手,比我们见过的都强了太多。
怡亲王的侍从们身手绝非泛泛之辈,然而阿楚这偷袭突如其来,又只冲着一个“排头兵”,他刚想反抗,剑尖已在他的喉头刺出一个血点来,他只得把刀放下。
而吵闹和脚步声则来源于后面。
“杀千刀的,大半夜把人骗到天牢来,你想死别拖着别人啊!还有你!城里的治安不归你们管啊,一个大活人深夜未归,拉你过来看看情况你这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做给谁看呢啊!”
孙仲景大呼小叫的声音真是无赖的一如既往,而辛夷红肿着两只眼睛站在他身边,他身后则是乌泱泱一大群人:外衫被拽的皱巴巴的叶子启、一脸嫌弃的望着孙仲景的林谦,另有几位一脸疲惫的顾家军将领和他们的卫兵,其中有两个怕是从床上被拽起来的,穿着单衣睡眼惺忪。
而孙仲景走到跟前时果然没给任何人留面子:“沈冰然你大义慷慨症犯了是不是,好的不学学那个曹宣当人肉盾牌?你也不穿个甲!起开起开,杵在门口干啥,你也想挤进去?”
孙仲景把一个已经看傻了的怡亲王侍从拨到一边,推开牢门就直拽我胳膊:“还不出来!真等着当盾牌呢!”
“好了!胳膊要断了!”我瞪他一眼,又想着辰逸应当暂时不会有危险了,便被孙仲景“拽”出了牢房。
牢门被孙仲景“砰”地关上。
叶子启、林谦等人则都得给王爷行礼,而此时,辛夷在拿手帕擦眼睛,我傻站着,阿楚的剑指着怡亲王的侍从,孙仲景则叉着腰一脸怒气地寻找下一位辱骂对象。我注意到,怡亲王在用一种看见奇行种的眼神看我们。
“免礼。”他最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本王原本只是想探望一下顾将军,没想到弄出这么大阵仗。”
叶子启轻声唤道:“安楚姑娘,把剑收了罢,那是王爷的侍从。”
阿楚乖乖照办,一个箭步跳回我、辛夷和孙仲景身边:“我知道,可是他是王爷的侍从,王爷也没命令他用刀对着冰然啊。”
叶子启:“……”
孙仲景走到怡亲王面前,动作非常大的行了个礼:“草民见过怡亲王,请恕草民情急之下激动了,激动了。”
“本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怡亲王勾了勾唇:“那位沈大夫,与你和这两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值得你们如此着急?”
孙仲景对我们抛了一个“得罪了”的眼神,我们三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只见孙仲景一脸真切:“她们三位,是草民买来的妾。”
“嗯?”怡亲王的肩抽了抽,“你说,她们是你的妾室?”
我现在很想一头把孙仲景撞死在这里。
孙仲景继续发挥他瞎掰扯的才能:“是啊,草民是个郎中,她们是和草民一起来定雁城治疗瘟疫的。结果,草民在军营看病忙了一天,回到客栈,才晓得这叶钦差把我家沈小娘拐到天牢看瘟疫病人来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天牢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来的地方吗?亏的我家陈小娘跟着,不懂医术没给饶进去,忙不迭的跑回来找我,还把古小娘吓得直哭,揪着我去请几个白天打过照面的将军来帮忙。”
孙仲景到底还是收敛了些,不时偷眼看我们三个的反应。不过我们都没注意到,在场或讶异或看戏的一群人中,有两个人脸色已差到了极点。
孙仲景继续他的“表演”,他赔笑道:“草民愚钝没见识,见陈小娘火急火燎的还怕沈小娘在天牢里被人欺负了。谁成想只是遇上王爷探望,就把她吓成这个样子。”他说着就跪下要磕头,我、阿楚和辛夷作为“妾室”自然也得跟着跪下,“草民这么兴师动众的罪该万死,王爷怎样责罚都行,但还求王爷留着草民的贱命几天,让草民戴罪立功!求您了王爷!”
怡亲王很显然被孙仲景的胡扯弄得很是头痛:“起来!既然你也没惹什么祸事,又是治病的大夫,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本王既往不咎,你带着你的小妾回罢!”
“谢王爷!谢王爷!王爷真是大好人!”孙仲景“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甚是实诚“不过草民还有一事,这位病人虽是阶下囚,但也身患瘟疫,草民须得一视同仁,把他挪出来和其他没病的隔开,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准了!”怡亲王揉了揉太阳穴:“叶子启!你负责处理此事!”
“遵命。”叶子启的眼神毫无波澜。
而这时候那个被阿楚用剑指着过脖子的侍卫很不识趣的多嘴了一句:“不对啊,他说这三个姑娘是他的妾室,可我跟着王爷走到牢门前时分明看到这位沈…小娘跟顾将军举止十分亲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