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间,乌云密布,波谲云诡。皎月现了又避,避了又现,好似阴晴圆缺,变幻莫测,只是在这皎月之下,今夜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翌日,在青山城中的清水河中,发现了五具尸体,都是沙海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掌管帮内财政大权的莫少清,官府暗桩范和,飞毛腿陈惠,单挑之王老四杨文,智囊老二刘天,皆为一刀封喉,再抛尸于清水河中。他们生前风光无限,在青山城中呼风唤雨,死后却冷冷清清,无人前来领尸,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
沙海帮乱作一团,人人自危,又各自为阵。
陈远一大早便去了客栈,请求龚至成出面,先将沙海帮内部稳定,再作复仇之事。
龚至成回绝道:“贤侄年幼,需要经历,此时沙海帮正需人带领,你若此时独当一面,排除万难,力压群雄,你便自能扛起沙海帮这面大旗。”
陈远惴惴不安,道:“龚叔叔,正因为我幼年,帮内德高望重的前辈众多,论城府、论心机,我又怎是他们的对手啊!”
陈远一心想要龚至成出手,稳定沙海帮内忧外患的局面,便可在大树底下好乘凉,而龚至成又怎不知他的心思,况且去北城山的路途遥远,他又怎能继续在青山城内耽搁。
所以,便笑道:“那些贼人,杀了沙海帮五人,算上你父亲,一共六人,都是在沙海帮内地位崇高之人,没了他们,难道沙海帮还有其他狠角色?剩下的不过是些歪瓜裂枣,你尽管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我还要待在青山城中几日,若是有了麻烦,我自会帮你解决。”
“可是……”陈远依旧犹豫不决。他自有野心,却不敢去试,就像一场豪赌一样,赢了便是家财万贯,输了便是一洗如贫,而现在的他虽说不是坐拥一切,但顶着沙海帮前帮主之子的名号,至少能潇洒半辈子,只是野心埋在了沙土里,一事无成罢了;倘若是在争权夺利中败了,好一点苟活于世,差一点性命了却。正因为如此,他的野心跃跃欲试,他的害怕踌躇不前。
坐在一旁的顾云之,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这人是想占师傅的便宜。便嗤笑道:“你连这都不敢,将来怎么在江湖中立足?”
徒弟又说胡话,这一次师父倒没有责怪他,只是微微一笑,望着陈远。
陈远一听,满脸通红,自知是激将法,可面子拉不下来,连忙抱拳道:“龚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回去准备。”言罢,便作离开,可一想到还有一事未问,便继续道:“另外,父亲的大仇,龚叔叔可有头绪?”
龚至成叹息道:“唉,此事并非我能插手,不然便和你父亲一样,要丢性命的。”
陈远坚定地道:“龚叔叔,可否告知侄子?”
龚至成道:“那日与你父亲追击贼人,至一深巷宅院前,可一阵爆炸声响起,随行的青司衙门葬于火海。之后,你父亲便意识到了什么,与我道莫要再插手此事,然后他一回府中,便被人杀害。我细细琢磨,此炸药为惊天伏火雷,乃军中火器,旁人无法得之。”说着,便在陈远掌心中画了个“鬼”字。
顿时,陈远大惊:“……魏?”
龚至成点点头,而陈远应了心中猜想以后,面如死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神智呆滞。
顾云之见状,又想说胡话,才张了嘴,却见炽热的目光投来,是师父在怒视着自己,连忙闭了嘴。
龚至成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是何人,便不要再继续追究此事,你想要报仇,不是一时三刻之事,养精蓄锐,韬光养晦,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待他日你有了能耐,再去寻思复仇之事。”
此话一出,更坚定了陈远内心的野心,方才还一副无头苍蝇茫然失措,现在则炯炯有神,内心坚定,一心想着先平定沙海帮,再做复仇之打算。他自幼衣食无忧,习起武来懒懒散散,刀跟着老四学过,枪跟着老三练过,拳和腿也跟着老师傅耍过,可没一样精通,没一样是拿得出手的。若是将来对上魏王,自身武艺自是不能太差,否则杀父之仇怎能报之?
便道:“龚叔叔,待您回了逍遥山,可否拜于逍遥派?”
“那你可得叫我师兄了!”顾云之听之,便兴奋地插了嘴,却又遭师傅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