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一圈,范府还是那个范府,但我却早已不是那个我了。林黎玟回到家,感叹生活的艰辛,倒在石床上不想起来。“黎玟?你怎么睡下了?不是说下午要去值班吗?快出去呀!那车好像还没走呐!”范洁翎搬着自己那从卫府搜刮的大箱子,奇怪地对倒在地上的黎玟问道。
“是是是,我差点忘了!幸亏你们提醒我!”黎玟心中一惊,猛地把包抓起来冲向门外,再次坐上了车,叫司机带她去普利斯所。
也许能够叫醒你的真是不是什么梦想,而是任务没有完成的压迫感吧!林黎玟把什么检查怀孕的事情通通抛在脑后,只想好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此时普利斯所倒没有多少人,大家应该还在附近的集体旅馆午睡吧!林黎玟猜测道,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水壶,看着一丝丝从窗户射进室内再照射在文件夹上的阳光,她静静喝了一口水,享受着午后燥热的寂静。
有了工作,时间果真如指针多走的那样,变成一段一段可以计量的了。林黎玟押着最后一个罪犯走进地牢,锁好牢门,回到办公桌前把他的资料整理在一起装在文件夹内再发进档案书架。
“走啦!换班啦!”一个友好的男同事敲敲她的桌子,对他笑笑。
林黎玟对他也回了一个微笑,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普利斯所。暮色的大道别有一番滋味,像被涂上一层巧克力水一般,使人宁静。范府离这里要远得多,没有汽车她很难回去,但她却不想再回到卫府。“也许应该和他们一样住旅馆吧!反正他们把这里包下了。”她在提着背包,像一个无处可归的流浪者,行走在斜阳映照的大道上。
“黎玟!”范翔语的声音在前面想起,换起了她心中那份早已熄灭了的希望之火——她重新找回了家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林黎玟奇怪地问道,“这里离府上那么远。”
“想到你那么辛苦,就想着尽可能地帮你减轻一些负担啊。”范翔语帮她背着包,“这儿那家餐厅比较好?我带你去大吃一顿。”
“去那家蓝色的吧!外观挺可爱的,像茫茫大海中的小船一样。”林黎玟兴奋地对他指着,“对了,保镖去哪儿了?”黎玟奇怪地问道。
“哼,跟我在一起,还想着什么保镖?”范翔语酸溜溜地感叹道,“我压根就没让他来。看你在家也没太多用得他的地方嘛,干脆辞退了算了。”
“你好坏啊!”林黎玟掐了一下他的隔壁,“不辞退。上次我们家都砸那躲躲藏藏的七天都是他陪着我躲过千辛万险呢!怎么能过河拆桥呢?况且人家那是过继来的,他叔父又生了两个,要是我们放他回去,指不定他那弟弟妹妹怎么排挤他呢!”
“好好好,不辞退,我开玩笑呢!我家媳妇就是人美心善!”范翔语搂着她,笑笑,“今晚睡哪里呢?”
“这附近这么多酒店旅馆,实在不行就睡大街上呗。”黎玟哈哈大笑。
他们来到这家海洋风酒店,点了炒花蟹、糟溜鱼片、红烧大虾、油淋鸟贝、鲅鱼水饺还有椰青,坐在姜黄色的油灯下聊天起来。“晚上去海边吹吹风吧!”范翔语提议道。
“太远了,走不回来怎么办?”林黎玟有些担心。
“没事呀,你不是说睡大街都可以嘛!咱们就睡沙滩上。”范翔语笑了,看着她喝着椰汁,温柔地替她剥虾。
“那要被海浪冲到海里了呢?”黎玟托着腮帮子,可可爱爱地看着盘里的炒花蟹。
“张嘴!啊——”范翔语把剥好了的虾放进她嘴中,继续剥着下一个,“不是有句话叫四海为家嘛!被冲进海里了我们就住在海里,当龙王。”
林黎玟吃着虾,甜蜜地笑着,帮他剥花蟹,剥好了放在他碗中,引得四周的人纷纷忍不住时时回头来看这甜蜜的一对。
范翔语结了账,和她手牵手来到海边。时间已经是傍晚,远处一颗颗闪亮的星星点缀在暗蓝色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的。惊涛一阵阵拍打岸边,击打出一个个蓝白乡间的浪花。
黎玟脱下鞋子和裙子,赤着身子,把脚浸没在海边,舒服地躺下闭着眼。范翔语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默默地望着快要变得漆黑的天空。“你说姐姐姐夫在干嘛呀?”林黎玟幽幽地冒出了这一句。
“新婚……当然是洞房花烛夜呀!”范翔语翻了过来,划进海里,“我们两个待在一起,你提他们干什么?”
“天都黑了,你下海干嘛呀?”林黎玟担忧地问道,叫他快回到岸边。
范翔语游到岸边,往她身上撒了一捧水,“怎么?你怕我死掉吗?我看你当初挺希望我死掉的呢!”他拉着黎玟,呼唤她走进海里。“怕什么?我亲自给你当保镖。来嘛来嘛!”
“我不要下海!”黎玟挣扎着,却硬是被他拉下了水。
“默默地感受这海浪,别怕,我在你旁边。”范翔语托着她,牵着她在海上游着。
刚开始,海浪的巨大冲击力让黎玟感到很是害怕,她怕被海草缠住,怕被汹涌的海浪淹没,怕范翔语把这世界上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谋杀,但当她拉着他的手往更深处游时,却收获了一股世界上最单纯的体验乐趣的信任——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想着要害你。
林黎玟浮在海面上,和静静地感受海浪的拍打,“姐姐都洞房花烛夜了,但我们还没真正……”
正当她面对着他时,嘴唇却被突如其来地封住。她望着远方礁石的黑影,心噗噗直跳,像一条刚刚面对海洋不知所措的海豚。她闭上眼睛,想到了龙王的传说,想到了出海的人们,想到了发现新大陆的故事,想到了海妖的歌声。她想做一条小章鱼,和一群不断带电的水母在海中自由自在地嬉戏;她想做海上最皎洁的月亮,守护着这一方的小星星;她想做海底淤泥中的海草,为这一片生存的鱼儿提供最安全的乐园……当她梦醒,发现此时的她,正默默地感受着这着海洋的温情,感受着丈夫的体温。
林黎玟唱起了在美国旅游时学到的乡村民歌,时而开朗,时而悠扬,像袅袅炊烟不绝于耳,如盐湖旁晶莹剔透的细碎颗粒般质感通透,似乎给海洋升起了一股轻轻的薄雾,给海盐添上一股茉莉的清香,给海边的贝壳带来一连串清脆音符编织的美好的梦……
“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黎玟突然放开抱着他的双臂,双腿不再攀在他身上,往岸边游去。她回到岸边,披上丝巾,坐在一块大岩石上迎着海风静静地看着这一片海域。
范翔语游了上来,穿好上衣,把自己裹在衣服的布里,仿佛强劲的风要把他刮倒一般。“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起工作。”他从海滩上捡起裙子,递给她,把她从岩石上拉了起来。
“其实我刚刚好像被水母蛰了好几下。”黎玟发愁地抬头看着他。
范翔语往海里退了几步,望着她换上这条在远处灯光映射下闪闪发亮带有细闪的裙子,没有说话,愣在礁石旁边,仿佛同这礁石被风化了一般,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良久,又活了过来,微微笑了笑,“我就是那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