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也笑了起来,不过很快收住笑容,说道:“如果长安的陏军来增援,我们对于阴弘言也是要做些防范的。”
萧、高二人点头称是。
正在继续谋划来日的作战时,侍女凤鸢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道:“主子,柴绍将军身边的侍卫孟通求见,说有书信从黄河东岸带来。”
萧之藏和高羽成见状,起身告辞,李三娘也不挽留,向他们点点头,然后对凤鸢说道:“请孟通进来。”
来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暗红的脸膛上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进到帐中,单膝跪拜道:“大唐马军总管柴绍将军麾下侍卫军校孟通,拜见军帅柴夫人!”
李三娘把手一抬,笑道:“孟通,你不是外人,快起来说话,”然后扭头对凤鸢吩咐道:“看座上茶。”
孟通站起来一揖,说道:“夫人,这是柴将军给您的信,请过目!”说罢,将信件交到了李三娘的手里,然后回到座中啜茶待命。
李三娘接过信来,在撕开蜡封的这一刻,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里面是喜讯还是噩耗,但毕竟收到自己丈夫的来信了,一时之间又感到亲切温暖,于是连忙把信取出来,展平后,仔细读了起来,只见上面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钟王小楷,字清墨明地写着:
“吾妻如晤:
一别数月,至为牵盼!战局向好,重逢之期指日可待。
吾军在北岸霍邑之地,大破陏军精锐,痛歼数万人马,二郎独建奇功,斩杀敌酋宋老生,兵锋直指蒲津渡,待扫灭残敌后,大军随即渡河入关。
听闻爱妻于关中义旗招展,众至万人,攻略数城,不啻巾帼壮举,为夫感动莫名!值此烽火之际,刀剑无情,镞矢无眼,妻当谨慎为战,以保始终无虞。心中千言万语,凝为笔尖滴墨数行,待关中相见之日,执手倾述衷肠!”
读罢,李三娘心中激动万分,不禁把信件从头到尾又看了数遍,喜极而泣,不禁泪眼蒙蒙。这才发觉孟通还在座中待命,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抹去泪水,理了理云髻,红着眼睛问道:“家父可好?我的兄弟们和夫君近况如何?”
孟通放下茶碗,坐直腰身,回答道:“回夫人,唐公安好,霍邑大捷后,众人推举唐公领太尉,增置官属,四方义士皆来投奔,现在麾下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太尉大人性情愉悦,意气风发,”孟通津津有味地说道,“世子建成与四公子元吉皆领兵扈从太尉大人,二公子世民因霍邑战功,晋封秦王,领右路三军,独挡一面,柴将军隶属其中。”
李三娘边听边点头,满面笑容,喜形于色,不禁扯了扯绛色短祅前襟,称赞道:“二朗自幼喜兵书,善骑射,是我李家兄弟姊妹中最有才能的一个。父亲的好友裴寂大人、武士彟大人早就说过,二郞志向远大,堪当大任,他才二十出头,就有如此业绩,果然不负众望啊!”
“秦王骁勇善战,在霍邑一役中,亲率骑兵横扫陏军阵营,手杀数十人,两刀皆缺,流血满袖,洒之复战,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三军为之振奋,一举摧破陏军壁垒,敌人枕尸十余里,我军将士无不振奋啊”孟通提到霍邑大战,顿时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把当日的战况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连一旁的凤鸢也听得如痴如醉,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李三娘笑道:“好啊,你们在东岸打得漂亮,咱们在关中才有盼头,我们夫妻也能尽快团圆了。孟通,你一路辛苦了,休息两日后,就留在我的营中效力吧!”
孟通起身揖拜道:“柴夫人,恕难从命。出发时,柴将军曾有军令,将信件送到您的手中后,务必了解关中的军情民意,然后速速赶回东岸,向秦王禀报实情,为大军入关作准备。”
“好吧,既如此,那我也不便留你了,”李三娘接着说道,“这一路走来,是否遭遇陏军,可有梗阻?”
“呵呵,一路顺畅哩!我们在东岸就听说了,您带领关中义军大破长安陏军的水师,又将对方精锐分割包围,东岸的将士对您钦佩得很哩!那长安守将阴世师想必已成惊弓之鸟,只能婴城自守,已无力巡查京畿之地了!”孟通乐呵呵地说道。
李三娘嘴角轻扬,微微一笑,说道:“搏战阴世师,牵制关中的陏军,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啊!我们既是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也是为东岸的唐军而战,如此一来,多多少少可以减轻一点你们在东岸的压力,也为大军入关扫清障碍!”
李三娘话锋一转,表情严峻地接着说道,“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同关中的陏军仍有硬仗要打,我李三娘同他阴世师还有一笔血帐要算!你此番回去复命,路上还应多加小心,不可大意啊!”
“谨遵柴夫人教诲!”孟通再次躬身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