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的夜色如此沉静,山岭睡了,牛羊睡了,牧民睡了,连半空中的一弯新月也是睡眼惺忪,有一阵没一阵地眨巴着眼。
达尔罕大营的西边,在点点毡包之间,篝火的余烬仍未熄灭,夜风吹来,火星不时地飞舞到半空中。远处,在微弱的火光下,一男一女两个背影不时晃动,喁喁有声。
“咄苾,你二哥对前妻的儿子奥射设很是不满啊,听他的口气不太想把汗位传给奥射设,今天晚宴回帐后又提到这个事情了。你不能按兵不动啊,该做点什么了,要不,咱们怎么能够在一起呢?”这是义成公主的声音。
“嗯,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咄苾伸手一把将义成公主搂到怀里,说道,“咱们相好这么多年了,总是偷偷摸摸的,我也腻味了,我咄苾不是孬种,总有一天要光明正大地娶你,”说罢,撅起嘴来要亲吻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从咄苾的怀中挣脱开来,嗔怪道:“每次你都这样说,可是什么时候能够变成真的呢?再说了,奥射设虽然昏庸愚蠢,可是那个小可汗钵苾却十分精明,你二哥把汗位传给他也是有可能的。”
“没他的份!”一提到这个总与自己政见相左的侄儿,咄苾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最好早点死了这份心,否则,休怪我这个叔叔不客气!”
“但是,你别忘了,钵苾的父亲、你的大哥,也曾是这草原上的君主始毕可汗,至今还有些人愿意追随他呢!”
“那又如何!”咄苾嘴角一撇,不屑地说道,“如今我手下兵强马壮,控弦数十万,钵苾那小子名义上是契丹、靺鞨等部落的首领,其实手上却没有多少人马,他怎敢与我争汗位?在这茫茫草原上,绵羊永远是苍狼的口中之物!”
“哎,你有主张就好,”义成公主叹了一口气,低头拔弄着织锦长袍的襟边,说道“当年你父亲启民可汗派你到边塞来迎接我,咱们一见钟情,只是碍着可汗夫人的名头,咱们只能暗中往来,谁知中间又跳出个始毕可汗,这一去一来已经十几年了,”义成公主抬起头来看着咄苾,两眼噙满泪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人老珠黄了,你还会象今天一样对我吗?”
咄苾伸出双手,再次将义成公主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你放心吧,我娶你的日子不远了。此次我劝二哥让吐谷浑出兵攻唐,其实是把双刃剑,不论吐谷浑胜败与否,二哥的这个汗位都再难稳坐了,到时候,弟继兄位,你便是我的可汗夫人。我一定会带你回长安去看看的”
义成公主将头轻轻地靠在咄苾厚实的胸口上,慢慢地闭上眼睛,任凭咄苾抚弄自己的秀发,眼前浮现的是长安巍峨的大雁塔楼,清澈的华清池水和漫山遍野的骊山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