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回到府邸时,太阳偏西,已过申时。
忙活了一整天,跨进家门便觉得饥肠辘辘,柴绍一边把外袍递给妻子李三娘,一边说道:“快让厨房上两个热菜,我这前胸都贴着后背了。”
李三娘笑道:“怎么,议事到现在,宫里也不给你们煮碗面条?”
柴绍苦笑着回答:“议事时,众人一个比一个来劲儿,有时还争得面红耳赤,也不觉得饿,可是一回到家里便象泄了气似的。”
片刻,厨房送上几道热情来,柴绍拿起碗筷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妻子在案桌旁给他盛了一碗肉圆汤,笑道:“慢点,别噎着啊”
“嗯,三娘,我给你说”柴绍一边夹着菜往嘴里送,一边扭头对妻子说,“呆会儿吃完饭了,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好,纵然十万火急的军情,也要吃饭,吃完再说吧。”
片刻之后,柴绍看着巧珠把碗筷汤匙收下去,接过凤鸢递过来的茶水,啜了一口,然后摸着自己宽大的额头,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妻子说道:“三娘,是这样的,今早接到兵部急报,薛仁杲攻破长武防线,前锋已推进到北仲山了。”
“北仲山?那不是离长安只有一百多里了吗?”李三娘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啊,这次薛仁杲推进的速度确实出乎意料,印证了秦王的分析对方拿出看家的本领,就赌一个快字。”
“那么,朝廷准备如何应对呢?”李三娘黑瞳闪烁,有些焦虑。
“今天廷议,由秦王挂帅,立即反击!”
“秦王?我那二弟大病初愈,他的身体吃得消吗?”李三娘皱起了眉头。
“国难思良将啊,秦王的身体纵然没有完全康复,但形势逼人,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况且,秦王已经当廷允诺陛下了。”
“哎,二弟能征善战,手下兵多将广,击退薛仁杲倒不是难事,我只是担心军旅劳顿,他的身体扛不住啊”李三娘叹息了一声。
“三娘,今天秦王在廷议时提到了北边的防御,他认为梁师都很有可能寻求北方部族的援助,利用此次薛贼进攻的机会,再次南下入寇,因此,如先前商议的那样,要在宁州部署预备部队,与梁军开战后,若出现不利局面,朝廷很有可能派我去统领这去部队啊!”
“段老将军去世后,朝廷不是让张世隆作延州代总管,负责防御梁师都吗?”李三娘有些迷惑地问道。
“三娘,你忘记了,咱们上次在延州看到的城防情况?这样的军帅这样的兵,岂是梁师都的对手?这次朝廷是用非其人啊!”柴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既然用非其人,那为何不直接向父皇进谏,罢免了他?”
“这”柴绍不知作何回答,只含糊地嘟哝道,“张世隆是齐王和太子举荐的这个事儿就不去说它了吧。只是,若朝廷派我去宁州的话,咱们又得分别一段时间了,”柴绍有些惆怅地说道。
李三娘抬起手来,握住柴绍,微微一笑,说道:“夫君,当年终南山的分别,让我饱受煎熬,咱们说好了以后都不分离的。这次,你若到宁州赴任,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在那边也好有个照应。”
“哎,三娘,去宁州可不是游山玩水,是去打仗啊!刀剑不长眼,仗打起来了,我照顾不到你啊。”
“谁要你照顾啊?”李三娘嘴巴一翘,嗔怪道,“你别忘了,我还是父皇亲封的骠骑大将军呢!当年,阴世师的那万余名鹰扬府军在临川岗前是谁把他们消灭的,嗯?关键时候,我还可以给你搭把手呢!”
柴绍见状,只好打着哈哈说道:“好,好,好,我的骠骑大将军,如果可能,咱们就一同去宁州,不过,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奏请陛下恩准。”
“父皇那里,我自己进宫去说,你就不要担心了,”李三娘听到丈夫松了口,便接过话来说道,心想却在暗自发笑,“夫君啊,你这缓兵之计,我早就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