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鞭声阵阵,惨叫连连帐内却安静异常,寂如旷野。座中诸人神情各异,有的满脸戚容,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甚感欣慰,有的低头不语,有的皱眉深思,有的闭目不视
“可汗!”突然间,梁师都在座中高喊一声,打破了宫帐的沉寂,“安多巴将军能征善战,屡立战功,今日偶有小过,断不至于如此重责!还望可汗念往日旧情,给本王一点薄面,就此饶过安多巴将军,日后戴罪立功!”
“嗯,”伏允可汗听闻,往后一仰,斜靠在豹皮大椅上,抬手摸了摸左眼角旁的刀疤,点点头,说道:“既然梁王开口,我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来人!把安多巴拖走,记下剩余的二十马鞭,他日将功补过,方可免除!”
“是!”
入更的鼓角声声悲凉,洛水的夜风阵阵透骨。
从宫帐回营的梁师都乘马徐行,低头不语,左手执绺,右手捋须,寒风中的一张长脸阴云密布,深陷于窝的双眼布满忧愁。身后众将深知主帅的秉性,此刻不敢有所惊扰,只得鱼贯相随,笃笃跟进。
片刻之后,一股寒风贴地刮起,陆季览见梁师都抬起双手系紧大袍,这才稍加一鞭,一夹马肚,赶上前去,来到梁师都的身边揖手说道:“梁王,今日吐谷浑人的苦肉计实在拙劣!您不必过于忧虑,丘上的唐军已是插翅难飞了。”
梁师都点点头,继而拉缰驻马,侧身对陆季览说道:“我并不是为唐军发愁,你看看”顺手扬起马鞭,指向不远处己方构建的包围圈。
只见圈内军帐连营,密密匝匝,里三层,外三层,烛火映天,军旗猎猎,人往马来,嘶鸣阵阵。
梁师都收回目光,看着陆季览说道,“就算没有吐谷浑人的骑兵,只要我们再围困两三天,缺水少食,天寒地冻,丘上唐军必然束手就擒,不攻自破,只是”梁师都顿了顿,双手抚鞍,仰望夜空,叹息一声,扭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南边大地,无比惆怅地说道,“只是与这鼠首两端的吐谷浑人为伍,就算咱们全歼了太和山脚下的唐军,又能往南边开进多少呢?何时才能抵达关中京畿之地?我已年过半百,若今年不成,何年才能再见到渭河与骊山?”说罢,怃然长叹。
陆季览没有答话,只是顺着梁师都的目光,抬头看了看南边,又扭头看了看北边,这才说道:“梁王,依属下之见,吐谷浑人是想保存实力啊!他们可以不听命于咱们,但他们不能不听命于突厥人,毕竟,北方草原上的百万铁骑才是吐谷浑人所深深忌惮的!”
“不错,”梁师都在马上颔首回应,继而对陆季览说道,“回大营后,你随我直奔咄苾王爷的庐帐,咱们立即面见王爷,请他出面给吐谷浑人施压,让这群西域辫奴知道好歹,不敢造次!”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