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飞箭,嗖嗖有声,弓弩争锋,欢声时起。
半柱香儿之前,罗秋红选出的三十名精锐射手步入校场,列队成行,前排单膝跪地,后排分腿站立,依照战时的鱼鳞阵形引弓劲射,“嘣嘣”弦响不绝于耳,支支利箭飞扑向前,二百步外的十余个草靶频频中箭,摇晃不停。
靶场外,围观的女兵们数以百计,飞箭中靶,引来阵阵欢呼。
李三娘率众校尉站在阅台上,正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晨风拂过,乌髻上的束发红巾轻轻摆动,几丝鬓发随风而起,李三娘抬起手来,挽发耳后,对旁边的秦蕊儿笑道:“咱们的弓箭手又有长进了!”
秦蕊儿听闻,喜形于色,上前小半步,躬身说道:“殿下,她们可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啊,当中有一大半是从终南山里跟随您出来的哩!”
李三娘点点头,说道:“看她们的身手,我便知道都是老兵了,”继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她们算得上是身经百战啊,伏击红岭沟,攻取武功城,大战临川岗,勇夺长安城,潜出马踏坪”李三娘口中喃喃,如数家珍。
众校尉听闻,面露喜色,自豪之情洋溢在眉目之间。
正在说话时,只见一骑踏风,笃笃驰回,从草靶处飞奔而来,一名军校翻身下马,大声禀报道:“角弓发射完毕,共击中二百二十三支!”
“好!”李三娘颔首微笑,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申珂身上,说道,“该看你们的了。”
申珂稍稍迟疑,弯腰拱手道:“殿下,这些新卒虽已掌握了擘张弩的射法,但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更没有想到殿下今日会亲临阅视,所以”
李三娘摆摆手,打断了申珂的话,说道:“你去告诉她们,将今日的操习视同沙场的搏战,在她们当面的不是草靶而是敌虏,不要说是我李三娘,就是三军将士,今日也在此处注视着她们!”
“明白!”申珂躬身再拜,退后两步,然后飞快地奔下阅台,从亲随手中接过缰绳,跃身上马,“驾”地一声,朝校场中央驰去。
片刻之后,只见三十名身披甲胄,头束红巾,腰挂箭囊的女兵小跑入场,强弩在手,战裙摆动,步伐整齐,哗哗有声。
距离草靶二百步时,队伍立即停下,队正一声高喝,三十人立即分成三排,第一排端弩瞄准,第二排持弩待射,第三排踏弦上箭。
只听闻阵中传来高高的一声“射”顿时,第一排弦响“当当”,十支利箭朝着靶子“嗖嗖”飞去。
箭去弩空之后,第一排的女兵立即后撤,快步退到第三排的位置,抽箭囊中,踏张上弦与此同时,第二排、第三排则依次上前,接替前排,端弩再射三排女兵交替靠前,井然有序,轮番齐射,箭鸣阵阵。
伴随着场边一阵阵的欢呼声,半柱香儿的功夫转眼即到,校场中的女兵们收弩站定,三
排合成一队,在队正的口令下,转身迈步,整齐地退出场外。
阅台上,李三娘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扭头对众校尉说道:“诸位,这就是擘张弩叁组轮射的迭射法,没想到啊,短短几日之内,申校尉居然能把这些新卒训练得如此娴熟,我们且看她们的战绩吧!”
片刻,报靶的军士再次策马驰来,在阅台下大声禀报道:“弩箭发射完毕,共击中二百八十五支!”
台上顿时一片“啧啧”之声,称赏者有之,惊愕者有之,疑惑者有之,众人交头接耳,嗡嗡不停,李三娘把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回军帐,我有话要说!”
风吹帐帘,开合不定,将校端坐,侧耳倾听。
行军桌后的李三娘扯了扯青花镶边前襟,抬起头来,笑呵呵地注视着众人,问道:“诸位,今日牛角弓与擘张弩的比试,大伙儿如何来看呢?”
“殿下,”一名年青的女校尉大声说道,“事情明摆着的,擘张弩射得远,射得准,优于牛角弓!”
“另外,擘张弩易于上手,才几天时间,申珂校尉便把这些新卒训练出来了,真让人羡慕哩!”有人在旁边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