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错吧?这不是……”
石虎大步冲到大叔那一桌,将道旁坐着的巴布瑞顶的一歪,粗鲁地将胡茬子大叔一把扳过来。
他俩这时脸冲脸,石虎狞笑着接着道,“哎哟喂,还以为我看错了呢?真是你啊,杨威光!”
“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了?”
胡茬子大叔一把按住石虎脖子,轻松将他从脸前推开。
他沉声喊了一句,“石老三。”
“嘿嘿嘿……谁跟你老三老四的?”
石虎一把甩开他的手,突然提高音量,摸着自己锃亮光头,“哎,大伙瞧瞧啊,这是谁呢?”
“我介绍一下啊,以免新来的弟兄不认识。”
石龙石狮此时已经起身站到他的身后,放松看戏。
石虎更来劲了,“这可是曾经的十三寨寨总——温如义,他手底下风头无两的大将杨威光,当年的白面将军,战场上避而不出的逃兵!”
提到温如义,杨威光怒目圆瞪,就要起身,被他老婆一把按住。
“你们也有脸提温寨总,十五年前寨总对你石家提携,恩义尚在,你们是怎么对他的?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
石虎见不得他这跟当年如出一辙训斥自己的样子,抬脚一踹桌子,“放屁!咱是良禽择木!再说你个大战之时压根没露头的缩头乌龟跟我这,叫嚣啥呢?”
在桌旁坐着的圆脸男孩和三姐弟被吓得一哆嗦,忍不住盯着石家三兄弟直瞧。
石龙在后面一呲牙,“看什么看?!小崽子,再看眼珠子给你挖了。”
杨威光见他们已经威胁到自己孩子,怒火中烧,砰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石虎被他气势所慑,加上杨威光的灵威瞬间放开,竟被他逼的连退三步,后背被人一把顶住。
石虎回头一看,他二哥石狮正沉着脸也在看他。
石虎羞愤难当,猛又上前一步,“妈.个巴子的,还拿自己当个人物?十五年过去了,兄弟,温如义早死了,你现在站的是咱的地盘,就得乖乖夹紧尾巴做条狗!”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指着杨威光的额头,“听见没?!”
石虎说话间,已经有不少跟他们熟识的站到旁边围观起哄。
杨威光已经不是十几年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愣头青了。
当年他被温如义派去南樟,得知消息赶回来时温寨总身死,十三寨迅速解散更名为北寨,北寨寨主倒没有对寨中人展开追杀,反而隐身幕后,仍交由原班人马管理。
杨威光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兄弟就那么集体倒戈,心灰意冷。
此后为了老婆孩子,窝在门治山以北的柘(zhe)子山里,跟一群古板守旧的老顽固们为邻。
现在又是为了孩子,打算前往新南府投诚。
对面人多势众,而他孤身一人带着四个孩子,早已经没有实力跟石虎兄弟硬抗。
杨威光垂目冷哼一声,招呼几个孩子,“不吃了,我们走!”
石虎做了几十年混不吝,对手是否心虚气短,他立马就能跟嗅着了臭味的屎虫一样敏感,然后像鬣狗一样紧追不舍。
得意洋洋地看着昔日大佬在自己面前吃瘪,石虎大跨步一迈,又转到杨威光身前。
“让你走了吗?”
杨威光忍气吞声,拱了拱手,“在场诸位都看到了,杨某绝没有对此地有什么不敬行为,既然石家兄弟看不惯我杨某人,我不碍大家眼,自去休息了。”
说罢,他就要绕过石虎,从微微散开给他让路的人群中离去。
突然,缺口被一个新来的年轻男子堵住。
年轻人身穿绿袍,织花精美,头戴玉冠,面相油润。
他摇着纸扇缓缓从后方走近前来,人群顿时纷纷为其散开。
“你慢些走,我这里倒想要为石三说一句。”
年轻人声音沙哑,尾音挑起,有气无力的。
“你叫……什么光来着?在我的地盘这么嚣张,怎么,不问问主人意见就想走?”
杨威光忍下心思,面色平缓地问,“敢问阁下是谁?”
石虎早给这绿袍男子让了个正位出来,正要搬把椅子给他,闻言头也不抬。
“这位是咱们陶峰寨的小当家阮公子,大驾光临,是看得起我石三。”
阮公子挥手不坐,这么多人站着看,又挤又挨,他坐着平白矮人一等。
一听姓阮,杨威光突然来了一句,“令尊可是阮冠文?”
阮公子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正是。”
“家母楼翠,常跟我提起你说她貌若无盐的评价,既让我娘耿耿于怀,我就不能轻易让你走了呀。”
杨威光一听,面色古怪,他老婆在他身后跟着翻了个大白眼。
石虎看着年轻不经事的阮小公子,不好跟他明说,女人惦着男人评价,那是有旧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