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新南府这个新起之秀必然会被针对。
叶君没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她初出茅庐,能帮巴布瑞和舍林想到办了两张身份证明已经算周全了。
巴布瑞和舍林今天被屠小燕夫妻叫去,屠小燕提出他们俩可以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在府学入读,她愿意作为陪读。
这让本就对符箓知识痴迷的巴布瑞非常惊喜,他拉着舍林果断留下了。
于是夕阳余晖下,只剩叶君一个人在中城区的街道上逛悠。
依山而建的建筑错落不齐,风格又很雷同,她沿着主干道走着走着就有点迷糊。
天黑下来,路边灵灯依次燃亮,叶君打算走回客栈吃饭去。
就在她转身时,街角的阴影处却传来一阵阵伤心的啼哭。
声音苍老,带着浓浓失望。
叶君无法忽视这个声音,遂走上前。
说来奇怪,她明明在地下祭坛时提升了五感,却在走近了也看不清老人的身影和脸。但老人家没有恶意,只是特别伤心。
“你怎么了?饿了吗?”
老者微微动了动,像是摇头。
叶君:“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老者还是不说话,但身体微微侧了过来,像是面朝斜对面。
叶君看过去,原来是个赌坊。
正想询问,那边吵嚷声突然大了起来。
赌坊的管事打手们从门口蜂拥而出,架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干瘦修士出来,将后者用力往地上一扔。
干瘦修士嘴里骂骂咧咧的,很是狂妄嚣张的样子。
赌坊管事:“三日内缴齐欠款,否则你杜三别想在中城区混下去,滚!”
杜三却梗着脖子不屑一顾的样子,“乔大富,你算老几你在我面前横?还敢叫我杜三爷混不下去,你等,给我等着!”
“等我下次再来,要叫你弯腰撅屁股求着我,迎着我!这新南府,就没有我杜三去不得的地方!”
杜三相当狂妄,面对七个彪型壮汉也依然口放豪言。
唯一奇怪的是……
乔大富呸了一口痰,道:“晦气,这杜三怕是已经赌疯了,以后要债又要费劲。”
旁边手下连忙接口,“可不是嘛,一个练气期也敢在乔爷面前口花花。倒是听说杜三有个眉清目秀的妹妹杜梅,若是他没钱,还可以拿人抵债嘛,您说是不是?”
管事乔大富给了他一记巴掌,后者弯着腰笑得谄媚,“就你能耐,杜三这事交给你了。”
一旁看热闹的叶君走得近了一点,亦觉得这杜三怕是脑子不好,只是他和路边伤心的老者什么关系呢?
她回头看,老人家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缓缓给她指了指东边方向。
什么意思?
她想上前问问,却被过路人撞了一下,等再看过去的时候,老者已经不在角落里了……
身后的杜三被打手提议卖他妹妹的话激怒,扑上去就跟打手干起了架。
几个打手可不讲究什么江湖道义,一窝蜂地上,把杜三揍得脸上开花。
他披头散发地又摔倒在地,终于收敛了一些,怨愤地蹒跚离去。
叶君不过是朝他那边扫了一眼,却再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那个叫杜三的,后脑勺上好像有块掌心大的黑色印记……
联想起石静跟她描述的魔人,实在是有些相似。
究竟是不是呢?
叶君心下疑惑,忍不住悄悄跟了上去。
她年纪幼小,在路人之间穿梭并不起眼,轻轻松松就尾随杜三来到了一处普通的民房。
杜三敲门的时候很有意思,长长短短好像有特殊的节奏,然后叶君敏锐地察觉到民房里一个强大的神念扫视过来。
叶君缩在墙角的阴影里不动,她在跟踪的时候已经将神念波动做了伪装,倒是不慌。
神念探测之后,门口才终于有人过来开门。
是个神情极为不耐烦的十来岁少年,看到杜三后轻轻哼了一声。
杜三在赌坊门口趾高气扬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只不过被哼了一声,就双腿一软几乎跪下。
叶君听见他磕磕巴巴叫了一声“赤大人”。
然后这个少年像突然被惹怒了,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门里拽,杜三佝偻着腰,哀哀求着认错,进了大门。
没有看错,那个杜三被赤大人抓住头发的时候,后脑勺溢出了微弱的魔气。
跟祭坛那种魔气一模一样……
叶君在原地又等了一刻钟,确保一切风平浪静,悄悄从墙角退回了主街道。
她身上带了石静给她的联络纸鹤。
展开,将信息描述清楚之后,叶君加了自己的神念密印,然后将纸鹤放飞。
黄色的纸鹤飞到半空,突然从空间消失,穿梭着去另一个主人那里送信去了。
头一回跟踪,叶君有点心潮澎湃,还有些消散不去的紧张,她提前结束了夜游,赶紧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