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剑心帮田地穿好衣服,一起走出寝宫登上东宫城墙上的望楼。海蓝色的天空中,银河已经消失,启明星在东方的天际悬挂。齐鲁大地的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腹般的白色,脚下是房屋鳞次栉比的临淄城。
一阵晨风吹过,刺激着田地似梦似醒的神经。他未来得及束起的长发,与红色外衣的宽大衣袖、衣摆一起随风飘扬。
田地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这里是战国时代的齐国临淄,也是他原本的家。田地缓缓道:“剑心姐,你知道么?像我这类人无非两种选择,一是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富家翁,二是激流勇进做一代霸主。”
钟剑心似懂非懂道:“那你的选择呢?”
田地凄然一笑道:“我和他们不同,他们是借了别人的身份,自然有的选择。可是我就是我,我原本就是我。我又有什么选择呢?我是齐国的太子,未来的齐王。我身后是你、母后和一众兄弟,乃至于田氏一族、齐国百姓。我身上有我的责任,所以我只有一个选择——踏平这乱世而已。”
朝阳缓缓升起,第一道炙热的阳关照射在了田地的脸上。钟剑心看着这和自己过去印象截然不同的田地,缓缓道:“你……变了。”
田地静静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道:“是啊,我变了。”
过去的田地,正如那个时代所有贵族乃至于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他关心的仅仅是自己的**。无论是强国还是征伐,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而已。而如今,田地已经明白:人的一生不能仅仅为了**而活,如果不能尽到自己应负的责任,那么和只凭**行事的鸟兽又有什么区别?
说着,他伸出手将朝阳托在手心喃喃道:“老天爷,你既然煞费苦心把外挂送到了我的手里,那就别怪我肆意使用它。在这大争之世之中,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一个办法——把所有对手全部吃掉。更何况,我还有更大的抱负——彻底改变这个世界未来的抱负。或许那样,在那个时代,我们就不用迎来那样一个结局。”
田地的豪言壮语之下,其实他深深明白自己在做着一个史诗级难度的任务。他脚下是一个外强中干的齐国。
齐国自齐桓公和管仲开始就以商贾立国。自从那时起,齐国就背靠大海,煮盐、炼铁大力发展商业。这给齐国带给来巨大财富的同时,也腐蚀了齐国人的灵魂。
齐人富庶,所以极为惜命。打仗时胜势便争先向前争功,颓势就一哄而散。正是传说中的——顺风浪、逆风投。在长期依赖商业的同时,齐国对田地、户口管理就很放松。国家空有人口、田地,却征不到兵、收不到粮,只能依靠雇佣军和封君的私兵。
并且商贾重利又对国家政权依存度并不高,他们在国家危亡中最容易摇摆。这也导致了齐国后来面对进攻时的一触即溃甚至不战而降。
仅仅扭转国家风气就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齐国偏偏还有着无比强大的敌人——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和商鞅变法的秦国六世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