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大靖朝清鉴宫中位置坐得最稳的人是谁，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皇后。

绝对不是皇帝，更不可能是贵妃，也不至于是太子。因为皇帝有可能被推下台，贵妃有可能被褫夺封号，太子更是可能换个人做。

皇后却永远会是清鉴宫中的第二人。

明光帝后宫佳丽众多，但地位尊贵外有贵戚可倚仗的只有皇后和贵妃。江皇后身为原配嫡妻，育有三子一女，明光帝的前三个儿子全是江皇后所出。

长子太子李昀从一出生便是钦定的太子，自小聪慧，除了在美色上不够收敛外，堪称绝佳的皇位继承人。

次子庆王李晦不喜政务，却是公认的皇家诗人，屡有大作问世。明光帝为了方便他与文人交游，不到年纪便把他放出了宫去开府。如今庆王府在云岚城中堪称文人的圣地，那帮子一向以清高自诩的墨客有可能会拒绝太子的邀约，但绝不会拒绝庆王府的诗会请柬。

三子安王李旸与太子关系不是很好，平常喜欢出宫去寻他哥哥李晦玩。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明光帝偏爱小儿子，曾多次明示李旸才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

皇后那边可谓人丁兴旺，任贵妃这里就比较惨了。

任贵妃虽然美貌倾城，无奈入宫太晚，失了先机。即便明光帝把这位年轻的嫔妃捧在了手心里，她至今也仅生了个小公主，肚子已经好几年没见动静了。

也就是说，如果哪天明光帝被拱下了台，无论是立嫡立长亦还是立贤，甚至想立个傀儡，都能从江皇后的三个儿子中挑选，而且还名正言顺。

所以江皇后是最高枕无忧的。

人一闲下来，难免就想生是非，尤其江皇后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贵人，容不得所有在她掌控之外的事情。不过大靖朝讲究的是以理服人，慈爱下民，所以她不可能去跟明家那小姑娘为难，就只好在江寒月身上下功夫了。

江寒月一身锦衣华服，头上簪着玉冠，在粉衫宫女的引领下穿过夹道走到了凤仪宫前。

今日皇帝没在凤仪宫接见他。与朝臣们在御书房商议完政务后，他让人把在宫门处候着的江寒月叫了进来。

江寒月对他姑母有几分惧意，同这个皇帝姑父倒是有说有笑。明光帝同他说了几句勉励的套话，又交代道：“如今你也是有职衔的人了，往后有什么事就掐好时辰进御书房来寻我，咱爷俩还能喝一杯。不必再因为惧怕见你姑母躲着清鉴宫，白白疏远了关系。”

“陛下怎么知道我躲着皇后娘娘？”

明光帝走下御座，在他肩上拍了几下，道：“这些日子她抓不到你，把我唠叨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其实我觉得你娶明家女挺好的，娶妻最要紧的是温婉和顺，要家世做什么？哪家还能尊贵过相府去？你姑母是女人不懂这个，我懂你。”

“温婉和顺”，江寒月跟在宫女身后边走边琢磨着这话，心道除了”婉“字还算沾边，其他三个字跟明别枝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大公子，皇后娘娘有话问您，若是答对了就能进去，答错了还请您原路返回。”

江寒月被带入中宫后在凤仪殿外等候，猛地听到有人出来问话。他抬起头，认得这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望云。

“什么话？”

“她让奴婢问问您，这些日子没来，还记得凤仪宫的大门朝哪儿开吗？”

望云笑了笑，眼角瞥见巨大的廊柱背后躲了好几个宫女，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走远点，免得几张花痴一样的脸丢了凤仪宫的颜面。

江寒月皱着眉看了望云一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