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李昀和尹爰止的缘分,不得不说,那是大靖朝最为轰动的一桩孽缘。
这个认知非但得到了尹爰止的首肯,连李昀的想法也是一模一样的。
其实尹爰止有时候觉得,如果没有这个婚约在,她对太子可能还会有几分欣赏。因为她一方面鄙夷李昀的风流不羁,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身为皇位继承人竟能罔顾天下人的褒贬,这份勇气实在是令人感佩。
当然尹爰止也知道,李昀绝非正人君子,因而他的否认更在尹爰止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也不戳穿,只是凉飕飕地提醒他。
“你可别给老娘弄出个庶长子来,到时候丢脸的可不只是你一个。”
李昀万没想到这位长公主的独女说话如此直接,不由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怎么?第一天认得我吗?也好,叫你再见识一下老娘的威风!”尹爰止坐直身子,往靴筒里掏摸了半天,不知道在找什么。
李昀好奇地看着她,他许久没见尹爰止,脑中早已淡忘了她的模样,只记得上次见面时那蛮横的神态。此时见她一脸认真,一对柳叶眉微微皱着,忽然觉得她也许不算千娇百媚,但也别有丰蕴。
像李昀这样的男人难免会有些特殊的收藏癖好,比如,收藏不同风情的女人。
尹爰止方才在宫墙上站了会儿,黑发上堆积了些许雪花。马车内捂着碳炉子,那雪便化作了水,一滴滴地沿着她光洁的脸颊淌了下来。
李昀便拿了方丝绢,鬼使神差地伸过手去,想替她擦一擦。
“少给老娘动手动脚!”
眼前银光划过,堪堪停留在李昀的手边。他的丝帕便没能擦到那几滴水珠,整个人如同被寒冰冻住了一般,凝固了。
“你刚才在靴筒里边找的就是这刀片?”
京城中的姑娘平常都穿绣花鞋,有钱人家穿丝缎面的,穷人家穿棉布面的,雨天就在外套一双高底木屐。
尹爰止不一样,她脚上穿的是一双绣花羊皮短靴,鞋头略微勾起,看起来十分俏皮。
“是啊,虽然不够杀人的,不过你离我这么近,我就那么一不小心,划到了你这白白嫩嫩的小脸蛋,那可就不美了。”
尹爰止的长睫像两把小扇子一般眨啊眨,手上的刀子随着马车的抖动,轻轻晃动着,折射出忽明忽灭的幽光。
李昀低下头去,把脸埋进膝盖轻声笑了起来。
他这未婚妻也太生猛了吧!
可是莫名其妙的,他居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你今天进宫,是来见端太妃的吗?”
李昀好不容易止住笑,抬起头问尹爰止。
“是啊,你怎么知道?”
尹爰止愣了愣,看到李昀眼角隐有泪光,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她一向遇强则强,此时见李昀有点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觉得自己拿刀子吓唬人有点过分了。虽然心里有点嫌弃太子胆小得不像个男人,不过还是把刀子塞回了靴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李昀看出了尹爰止撇嘴的意思,心下更是觉得好笑。
“方才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就是他让人暗示端太妃可以准备婚事了,这样显得他有多想娶她似的。
“没什么,出了点小意外。”
李昀当然不信,不过既然她不说,他也懒得追问。反正皇城内发生的事情哪有瞒得过他的,就连安王把西苑守得那么严实,那边的一举一动不也全落到了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