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天地干净得好像纤尘不染一般。虽然只是下了一上午,但因为下得密集,等到停歇时,一派琼楼玉宇。
午后的明府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仆人拿着竹扫帚在扫雪。明夫人吃了饭便开始歇午觉,明汀兰也躲入了东厢房,
遮墨院中,碧砌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欢喜得跟过年似的。可惜实在太冷,她只能偎着火盆哀叹:“要是外面暖和点就好了。你看这雪,松松软软跟白面似的,要是捏成包子什么的该多好吃。”
“是啊,再沾点桂花蜜,美不死你!”
明别枝坐在被窝里,懒洋洋地附和。
红轩“扑哧”一声笑了,从火盆中夹了几块碳放在黄铜手炉中,塞到明别枝被窝里:“姑娘往常也这么怕冷吗?”
“大约京城特别冷吧?虽然都说竺州湿冷,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倒是受不了京城这种冷,连肚子都结冰了一般。”
红轩瞄了眼锦被,尚未说话,碧砌便接口道:“姑娘进京后似乎娇气了,往年姑娘在冬天也生龙活虎似的,见天拉着我往外跑。如今反过来了,姑娘成病美人了,我倒没觉得有多冷。”
“许是......秋天受的伤没好全?”红轩担忧道,“不如再请楼太医来瞧瞧?”
“那倒不至于,上回楼太医说差不多了。大约是上午在雪中路走多了受了寒,缓缓就好了。”
提起楼太医,明别枝心中一动。她素来身强体健,伤势恢复得不算慢,但楼太医每回来看她时总有点愁眉不展的意思。
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如同一片雪花从脸上吹过,瞬间就化成了水,仅留下微微的凉意。
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明别枝分辨出那是日常送饭的婆子在与遮墨院茶房的小丫头在聊天,不由觉得奇怪。饭点早就过了,这两个婆子此时不该在厨房待着收拾东西吗?
碧砌也听到了,她本就百无聊赖,当下便开了窗子招呼小丫头:“什么事啊吵吵嚷嚷的?”
“没事,就是说几句闲话!”一个婆子脸上笑成了菊花,跑到窗下讨好地看着碧砌。
“那我怎么恍惚听见你们还带着了初晴楼呢?”
婆子讪笑道:“哟,碧砌姑娘耳朵真尖,这不是老奴们去初晴楼收碗盘被拒之门外了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常都好好的,偏今日说我们去晚了,不让进屋子收。一堆丫鬟坐在那儿玩笑,倒跟存心为难我们似的。”
照着一向的习惯,婆子们从遮墨院取了碗碟后便去初晴楼收,随后是万叶居,再从后夹道绕到东边的逸云馆,直接走回厨房。今日她们到了初晴楼后,丫鬟们说是二姑娘还没吃完,让等等,于是婆子们便先去万叶居和逸云馆收了。待到又回了初晴楼,却见院门紧闭,死活敲不开,只听到里边欢声笑语,比往常热闹得多。
明别枝纳闷道:“那死丫头每天这个时辰都是雷打不动地睡午觉的,今日怎么例外了?”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呗!”
碧砌漫不经心道。
“瞎说,雪天呢,往哪儿去?”
碧砌虽然的确是瞎说,不过这回倒是歪打正着,让她说中了。
明晨曦是真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