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平整的街道上行驶着,天边金色的余晖把车影拉成了长条。二鲤在相府角门停了车,却并不驶入,只是让红轩下了车,车子又转头往吉庆坊去了。
傍晚的烟溪楼十分热闹,江寒月虽然算是稀客,不过因为是贵客,一进门便被大茶壶带到了花魁鲛绡房中。
“哎呀,江大爷怎么想起我这来了?”鲛绡一脸的喜不自胜,纤腰款摆,一步一摇地迎上来。
“少废话,你知道我来做什么,把暗道打开。”
鲛绡甩了甩帕子,骂道:“扫兴!”但这回她步履稳健,迅速走到床边在枕后按了下。
床后吱吱咯咯,不一会儿便现出一个硕大的孔洞。江寒月爬到洞内抬头看着鲛绡道:“按钮再换个地方,不然半夜里碰到也不嫌瘆得慌。”
“老娘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压床!”
暗道中伸手不见五指,只闻得见刺鼻的泥土味。江寒月在入口的一个壁橱内掏摸了会儿,找出一根蜡烛。
昏暗的烛光微微晃动,江寒月行了片刻,转过几个弯。就在蜡烛即将燃尽的时候,一道银色的月光射入洞内,边上是几级石阶。
暗道的出口位于一座花园的假山顶,俯瞰之下,周边屋宇灯火通明。江寒月走下假山,在温柔的晚风中进入园中一间小小的水榭。
凤仪殿中,江后扔了阿狸,把米珠儿抱在怀中细细端详:“怪不得叫这名儿,果然长得像。”
她的身边坐着李昀,这时候皱着眉道:“母后怎么知道江寒月一定会就范?不过是个妾出的庶女而已。万一他根本无所谓,反倒打草惊蛇。”
“要不是叫米珠儿,我也不敢笃定。”江后眯着眼睛,把孩子递给奶娘,“你好好照顾着,若是带得好,来日去太子府伺候。”
奶娘大喜,千恩万谢地下去了。李昀脸色有些尴尬,闷头道:“母后连这都知道?”
“就你这荒唐孩子,我不多看着点恐怕都翻天了!”江后戳了戳他的脑门,咬牙恨道,“旁人不清楚,我不信你不知道,那明家三姑娘是姨娘生的,你也敢叫她怀你的孩子!要不是我的第一个孙儿,我早就把她处理了!”
“母后方才说江寒月的孩子叫米珠儿,又说她像,不知道是像谁?”李昀讪讪地转移了话题。
阿狸喵呜叫了声,跳上江后膝盖,那双细白的手慢慢地捋着阿狸一身的皮毛,手指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一桩旧事而已。这孩子虽然小,眉眼已经能看得出来像极了玉儿的女儿,也就是她的姑姑。当年玉儿发疯,起因便是她女儿的夭折,因此一直是寒儿的心病。”
所以她认定了江寒月绝对不舍得任由这个叫米珠儿的孩子在她手中生死未卜。
“那孩子叫做小米儿......”
水榭内,江寒月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绝。
“有些事情年深日久,自己忘了,就以为别人也忘了。”
“她一直暗示我杀害小米儿是我那嫡母的意思,以至于连她自己都以为是真的。”
“我怎么会忘了呢,小米儿分明就是死在她的手里。”
对面的人叹息了一声,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母后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江寒月烦躁地甩了甩头,“她不希望我姨娘身边留着一个错误的证据,将来成为我前行路上的障碍。她希望我来日跟在太子身边,辅佐他治理天下,她希望我妻妾成群,荣华富贵!”
“这样不好吗?”那人笑了声,道,“她对你,可比对我这个亲生儿子更尽心。她从来没为我这样安排过,筹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