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后转出张俊秀的脸庞,正是尹爰息。他穿着一身素白底色的袍子,上面独独绣了一枝盛放的桃花,好像茅草亭上的花飞到了他的衣衫上。
“你从哪里来?”
尹爰息却不回答。他缓缓地走向她,越来越近。她心跳如擂鼓一般,想躲又不知何从躲起。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躲。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感觉到了温暖,好像春风一般。既然桃花开了,那自然是春天里。她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觉得唇上一热。
尹爰息那双含笑的眸子是如此地近,她感觉到他的睫毛在她脸上滑过。
她的心沉溺了下去,因为风是如此醉人,就好像最醇厚的美酒一般。
“姑娘,京城来人了!”
明别枝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碧砌的脑袋钻入床帐,正炯炯有神地瞧着她。
想到刚才的荒唐一梦,她的脸上泛起了潮红。好在碧砌也没注意,只是漫不经心地卷起帐幔,说道:“难得见姑娘有这么贪睡的时候。”
“许是昨日烤鱼累着了。”
“姑娘在京城这两年竟养得身娇肉贵起来了。”碧砌从来不给她家姑娘面子。
明别枝边穿衣服边问:“你方才说什么?京城谁来了?”
“说来让人奇怪,竟是尹家来人了。”碧砌面色疑惑,道,“照理说这家里的主人也不是你,怎么老太太就让人先到这屋来了呢?”
明别枝面色有些不自在,她当然明白祖母的意思,不过是知道她惦记尹爰息。想到这里,她未免有些惊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到她身上就是夜有所梦日有所见了?
尹家来的既不是仆妇,也不是丫鬟,而是个面生的护院。明别枝抿了口清茶,听他躬身站在一侧叙述来意。
“我家大爷回京后原本还好,过了夏天后不知道为什么旧伤发作,请了无数太医都不见好,反反复复的,偶尔还昏迷。”
护院擦了把泪,抬头看了眼明别枝,见她眉目间隐约有些忧色,又继续道:“上个月大爷忽然把小的叫了进去,说想念极了明大姑娘,想见一面。”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的本来一向跟着大爷,后来年岁大了些,被打发出去做了护院。这回大爷急于用人,见小的还算伶俐,因此叫了我来。”
明别枝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护院跟前:“你家大爷糊涂了吧?慢说我如今是江家媳妇,即便是未嫁之身,也不可能他说一声想见我就巴巴地赶过去了。”
护院见她方才还忧心忡忡,这时候突然间声色俱厉,一双凤眼中好像有刀子一般,扎得他浑身战栗。
“这……大姑娘的命都是我家大爷救的,怎可以如此无情?”
明别枝“哼”了一声,围着他绕了两圈,将他从头到脚来回打量,曼声道:“尹爰息既然病成那样了,想必你是快马加鞭地赶到竺州的吧?真是辛苦你了。”
“那是自然!”护院站直身子,恭敬回道,“大爷对大姑娘相思尤甚,小的想着大姑娘早去一日自然好比良药早到一日,并不觉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