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二批、第三批死囚被陆陆续续送过来的时候,第一批接种了牛痘的死囚全都出现了散疮的症状。
有少部分人开始发烧,但大部分的人最明显的症状是伤口附近出现了红疹。
两三天后,红疹变成了水泡一样的疱疹。
之后疱疹破裂,变成了脓疱。
这一切都跟得了散疮的病人症状极为相似,将不少种过痘的死囚吓得半死。
池非并没有叫大夫给他们治疗,只是每天都会早晚两次亲自去观察他们的情况,并嘱咐他们千万不要碰伤口,要等其自然愈合。
至于剩下那三批死囚,池非也按原计划的三天、五天、七天三个周期分别给他们进行了种痘实验,然后再把他们单独关在营房里进行观察。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池非惊喜地发现,第一批实验死囚身上的脓疱开始结痂了,而且再无其他症状。
二十天后,第一批死囚的结痂部分纷纷开始脱落,露出了有些难看的瘢痕。
而第二批死囚身上的脓疱也纷纷像第一批死囚那样结痂了,情况全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个半月后,所有死囚的伤口都已经脱痂,由此可见,这痘液在七天内都是有效的。
至于究竟还能放多久,池非就懒得再实验下去了。只要有个七天就够了,再多也是浪费时间。
接下来,就是实验最为关键和重要的一步:感染实验。
简单来说,就是让这些死囚去直接感染散疮,以验证他们是否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感染的方法的有两种,一是把散疮病人的衣物和餐具给他们使用,二是像种牛痘一样把散疮病人脓疱里的脓液种到他们身上。
相比于第一种方法,显然第二种方法更加的准确和直观,因此池非选择了第二种方法。
由于散疮病人的物品,尤其是脓液里充满了感染的风险,如果贸然把这些东西拿到营地来,有可能会让整个营地爆发瘟疫,这实在太过冒险。
池非看到既然这么多经过种痘的人都没事,可见这牛痘液虽然不知能不能让人免疫散疮,但至少弄到人身上是不会有事的。
为了让实验营地里的人成为第一批有可能免疫天花的人,他跟宁雅枫商量,干脆让他们营地所有人都接种牛痘,算是多一层保障。
池非想等所有人都接种牛痘后,才考虑在营地内进行感染实验。
宁雅枫这些天来,也已经看明白了妹夫想要做什么。对于妹夫的提议,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池非重新从病牛患处提取了一些新鲜的痘液,然后亲自给所有士兵接种。
当然,不能所有人都一起来,否则就没有人来维持营地正常运作了。
因此宁雅枫把士兵分成了两批,第一批先来,等这批士兵的症状消失后,第二批才接着来。
为了让所有士兵放心,宁雅枫还是第一个当众接受种痘的人。
看到负责领军的宁千户亲自上阵,其他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士兵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排队接种。
由于池非是唯一可以操作此事之人,因此他也是最后接种的人。
看着自己手臂上被划开的小伤口,池非心潮起伏。
他真心希望这个方法有效,成败在此一举了。
两天后,包括池非在内,所有接受过种痘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了散疮症状,其中最明显的是伤口处全都出现了红疹和疱疹。
池非本人甚至还出现了低烧的情况,相比之下宁雅枫倒是精神得很。
大半个月后,许多士兵的伤口都开始脱痂了,池非也不例外。
在给剩下那批士兵也接种过后,池非终于决定进行最为关键的感染实验。
首先,他派那两个接种过牛痘的士兵进入平南县城的甲级隔离区里,把其中一个散疮病人脓疱里的脓液挤到小瓶子里,然后用油纸密封好带回来做实验。
等那两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把天花病人的脓液带回来后,池非将第一批死囚一共十个人叫到营房来,接着像之前种牛痘那样,用小刀在他们手臂上割开一个小口,然后把散疮病人的脓液滴在伤口上。
这些死囚并不知道给他们滴在伤口上的是散疮病人的脓液,还以为是像上次一样的东西,因此并没有人感到紧张和害怕。
只有那个章文轩老先生在接种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池非一眼。
池非觉得,这个精明的老先生可能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
这十个死囚在接种过后,第二天几乎所有人的伤口处都不同程度地出现红肿、骚痒或皮疹的症状。
池非十分紧张,密切留意着他们的情况,并且把他们住的地方划为禁区,不许任何人进入。
还好,这些人的病情并没有继续发展下去。
仅仅过了三天时间,他们的症状就逐渐消失,伤口也慢慢结痂愈合了,完全没有像普通散疮病人那样出现高烧、起疱疹、以及各种并发症的情况。
此时此刻,池非已经可以百分百地确定:散疮就是天花。
虽然没有电子显微镜对比病毒样品,但通过这种反证的方式已经得到了确认。
而他竟然真的把种牛痘的方法,通过山寨的方式成功地从他那个世界复制了过来。
那种强烈的喜悦让他有种想大声欢呼的冲动,可惜因为身处军营的关系,他只能强忍下来。
宁雅枫进来找他的时候,惊讶地看到,妹夫不知为什么正坐在椅子上冽着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