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
井井软了声音,语气颇可怜,因为害怕,胆也蔫了,不再直呼其名,转而敬称他白大夫不自知。
她没感觉,楼上的人却是敏锐知觉的。白药一如既往风凉话,越说越阴冷,也不知是否故意。井井哪里管他故意不故意,一心害怕,胡乱放了草垛,就往二楼走,跌跌撞撞,像是背后有鬼,黑灯瞎火吓的她不轻。经过草棚风口时候,蓦见一黑影从对面晃过,井井立即僵在原地,腿肚子打起抖来。
本以为是看错了,哪晓得黑影刚过,接着另一白影从刚才的地方掠过,极快,一晃眼,什么都没了,让人错觉眼花,却绝非看错。
她本怕鬼又怕黑,一黑一白相继飘过,顿时伶仃大作,吓的气都喘不过来。欲唤楼上的人,奈何人已经吓傻,粗喘了许久,硬是发不出半点声音,一颗心砰砰要蹦落出来,整个人汗流浃背。半响,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磨药的声音从木楼上面飘来,一直到半夜三更房里灯火才熄灭,却始终都没有人走下来。
圈棚里的牛羊亦相继卧了,只一两双夜光眼盯着地上的人,鼻孔里发出粗粗的声音,有些焦躁不安。
夜静得厉害。
井井醒来已是两日后。睁开眼睛,外面阳光明媚。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草屋的门开着,牛羊鸟雀的声音隐隐从外面传进来,很热闹。
井井躺了一会儿,想起之前的事情,脑子还有些乱,不灵光,大约是睡多了。费劲起了床,踏出茅草棚去。
外面太阳极好,牛羊家禽被放出来,踏着步子在地里悠闲吃草,茅草棚四周桃花也开了,像是一夜之前全开完的,热闹成一片。
她头还有些晕,转了一圈,好了些,却没有见到白药,怕是上山采药去了。
一晃三月,算算日子,她来白药隐也三个多月了。
井井闲的无聊,搬了竹梯爬上草屋顶顶,在上面晒太阳,她发虚得厉害,稍微动一下,就累的流汗了。大约是上回遇鬼吓破了胆儿,至今想起来还浑身发冷。
她从来怕鬼怕黑,来白药隐之前,新州的时候,阿钰护着她,未有这样怕过,那一夜是真把她吓坏了。她有些想新州,想阿钰,想要回去。
井井坐在草棚顶顶上,三月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没有力气,她不觉得惬意,心里头,却是有些惆怅。
阿钰,该是会想她的吧,她也有些想他。
远山上的积雪都融成了雪水,漏出绿色,春天是真的来了。
当日临走时阿钰应得白药的应允,说每隔半年便会来看她,还有两个月就有半年了,他就会来看她了。井井数着日子,计算着,到时候,应该快到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