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纸鸢到晌午才睡饱。
昨夜盗匪来袭,卓家千金的事情折腾了一夜,实在伤精神。
说来她也是大胆,经历了那番波折,竟也真睡着,顾不上害怕那些匪徒会再来寻事滋扰。醒来后思量,后怕而顾虑。这地儿应不是十分安全了。想要挪窝,就是不晓得他会不会嫌她多事麻烦。她垂目沉思,有些顾虑。
早饭食的晚,约莫未时时候才煮好清粥,于院子的小木桌上摆了两叠咸菜,正准备就食,小园柴扉被人从外面轻力推开。
他回来了。
“回来了。”她刚刚端起粥碗,准备进食。他今日回来的还算快,往回都是一去三四五六天。“今日喝粥,我去给你舀一碗。”她放下粗碗,转身进了灶房。萧音将剑搁在一旁的石台上,默默走过来坐下。
灶房里比较窄,光线不是很好,院子里,只看见她模糊的身影在里面找东西,一会端了一个粗瓷碗从里面出来。
纸鸢将粥碗摆在他面前的木桌子上,他没有立即动。
桌上一叠咸水慒过的豆芽菜,和一叠山果子。
端了粥碗,他没有说话,与她一起吃起来,菜没动,喝完粥,将碗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她吃饭速慢,他阁下碗,她还在吃。
她是清秀模样,吃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吃的不快。
其实饭菜没有多好吃,清粥咸菜,十分清贫寡淡了。见她一举一动,吃的不声不响,他竟觉得心头有些软。
她自吃,毫无被人瞧见的难堪。食不言,做的十分好。
说静若处子,再合适不过。
待收拾好碗叠,纸鸢搬来竹子,默默在一旁破竹,做起手工来。他在一旁擦拭剑,一时间,静坐无言。倒是十分和谐。
“我观这天,过几日应是会有雨,家中无撑雨的伞,我多做一些,雨天你出门带上,莫要被雨淋了。余下的,可以拿到集市上,换些银钱。”她专注着手中的活儿。
他擦拭的手停,抬起头来看她。只默默看,没有说话,面上是些参不透的神色。
“我自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你莫要劳累了精神。”
他一个杀手刺客,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刀口亡命生活,命自刀山剑雨中走出来,哪里顾得上天下雨不下雨,又哪里顾得上下雨打伞不打伞这种事情,有些好笑的了。
话虽如此说,他心头确有些自己都不懂得的柔软。
她也不在意,像是没有听见,顾自做着手中的活,没有停。
倒不晓得她会制油伞。看她的样子,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他没有追问。江湖之人,不问来去,何况他收留她,自是不会去打破这个规矩。
“今日天会阴,下晚我会出门一趟,你在家好呆着,莫要乱跑。”
想是他又接了生意,要出去办事情,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做的累了,将东西都收起来,进了屋子,有些发愁,今夜吃什么。她对吃的向来不挑拣,许是清淡太过,这几日,渐觉头晕脚虚。若是再遇上盗匪什么的,她怕是真的没有精力招架了。不晓得该如何跟他说挪窝的事情,他应是会觉得她麻烦,她自己都这样觉得。
“昨夜外人来了?”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问“强盗?”
纸鸢正蹲在地上捡绿豆里的沙子,听到他问,她抬起头来,‘哦’一声,单单的,没大反映。随即点点头;“嗯。”然后又道:“貌似寻人,不过没有寻到,人就走了。”她一言带过。已经过去,没事也无需再提。
他皱眉,门脚都歪了一只。破颇晃晃。被她说的不以为然,不知道的,真以为她说的就像邻居来敲门窜门子那样简单。
没有见过盗匪温柔的,还温柔的断了一只门脚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