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顶八抬大轿落在千户府的时候,管家悄悄派人去请谢北棠。
未有人提前通报燕侯大人会驾临千户府啊,这般突然,如今主子不在府中。
管家诚惶诚恐道明,燕亭侯已经落坐在花厅,“本侯在这里等他,即刻差人寻他回来,就说本侯有要事。”
管家不敢耽搁,立即点了人,亲自去兵营司请。
谢北棠回府较及时,大约两盏差的功夫,见到燕亭侯,先告了罪,双方这才切入正题。
上一次与之会面还是两月前。寻常时候,都是直接差信使来报。亲自登门,事先未有知会,看来确有重要的事情。
“侯爷有吩咐,知会一声,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又何必劳侯爷大驾亲自来。“
“不,这件事情,本侯亲自来才交代的清楚。”
“侯爷请吩咐,属下洗耳恭听。”
燕亭侯望着谢北棠笑的别有深意,显然心情十分好。
谢北棠心头有了一点底。想来是朝堂那边有好消息,若猜测的不假,便与他安排的那件事情**不离十。
燕亭侯开门见山,“圣上对本侯委以营救五皇子的重任,特旨本侯随意挑选合适的人,你猜本侯想让谁去?”
“侯爷的意思是?”到此,谢北棠已经十分确信,果然是这个事情。燕亭侯继续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本侯不仅要他死,而是要他畏罪自杀。”
斩草除根的绝好机会,计谋了如此久,等的就是这一天。只要那人回不来都城,畏罪自杀或是负隅顽抗拒不伏诛,就是最好的通敌证明。
一个死人,不需要辩白。
圣上下旨的那一刻,他已经没有机会回都城了。顺理成章除掉又一个障碍,离大业功成又近一步。此计真是天衣无缝。
“侯爷请放心,属下一定办的稳稳妥妥,不负侯爷厚望。”
“本侯相信你。”
“不过这不仅是本侯的命令,也是三他的命令。这件事情,可得仔细办好了。”末后,燕亭侯意有所指道。
他是指何人,谢北棠自然知道。都是为人效命。那个最高的获利者,才是真正的主谋。只不过,都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两人又谈了一会子,使得这个计谋更加无有漏处。谢北棠恭听,一一应下。两人谈完,已是申时。一盅茶水喝完,燕亭侯又问起那件事情。
“你调教的人调教的如何了?”
谢北棠拿捏的非常好,没有一点破绽。
“非常顺利,不过,要入三殿下的眼,还是差些火候,假以时日,属下定能将她调教的更加有用,更能为侯爷效力。”
“本侯宽限你些时候便是,希望到时你别让本侯失望。”
难得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再次催促,大约是朝堂之中进展的比较顺利的缘故。
申时三刻过后,燕亭侯起身,谢北棠自是留人:“侯爷何不用了晚饭再回去,属下已经命厨房备好了。“
“不用了。本侯不宜久留。本月二十九你便动身,免得夜长梦多。”
“属下恭送侯爷。”
送走燕亭侯,谢北棠收敛了伏低之态,恢复惯常的模样。
装模做样这一套,他学的甚好。
能走到今日这一步,靠的又岂是装模做样。官场之道,红尘道,哪一样他修的不好。
人虽走了,然燕侯方才提起的那件事情让谢北棠十分烦躁。当场虽被他掩饰的好,此时此刻心头像扎了根软刺,不舒服至极。
是也,晚饭未进人便来了蘅笏居。
进屋的时候,纸鸢正在吃饭。
像是没有看见他,她自吃她的。
她说过,要好好的活着走出,所以,没一顿饭有落。
到底身体没有恢复,虽吃的少,却吃的费力气,明明很少的饭量,纸鸢吃了很久才放碗筷。
谢北棠默默的看着。
她从前从不这样,她爱笑,性子活脱,连吃饭这种时刻都安宁不下来。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般不爱言语。是他原形毕露的时候,是他控制她自由的时候?
不,还要更早。自她进了千户府,就没有初见她时那种笑了,那般与世无争。
想到这,谢北棠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爱一个人的下场。他若不爱她,,又哪里会顾及她,只怕早就将她碎尸万段。
她还不知足。
他即怨她,又恨她,偏偏心头有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再多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姑娘,是否出去走动走动,消消食,对身子也好。”待她吃好,她的侍婢提议。
“也好。”纸鸢应下,然后起了身。她还没有大好,脚步虚浮,走的有些费力气。
她要快快养好身子,不是只是说说而已,做梦都想出去,一去不回。
这个提议引来谢北棠的不满。他刚刚来,出去走什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婢女惶恐不安,在他冷冷的注视中,婢女三人携着纸鸢出了门,还不忘记带披风。
从始至终,她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