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一个很火的脱口秀节目里面,有一对夫妻都是参赛选手,经常用自己的婚姻生活来做段子,最有名的一段是女方说,结婚几年后,他们把大床卖了,换成了上下铺,晚上11点准时关灯,然后畅谈人生,把夫妻处成了睡在上下铺的兄弟。
照这个趋势下去,她和江明亮倒是有可能处成酒友。
菜上得很快,酒也倒好了,江明亮却不出声了。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笔,一直拿在手里转着,他转笔的功夫是一流,好像只要他不停,笔就会一直转下去。
而想说的话转着转着就会自动说出来。
董理端起杯,朝江明亮晃了一下,说:“要不要碰一下?”
她决定变被动为主动。
江明亮端起杯跟她碰了一下。用玻璃杯做红酒杯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酒色明艳,让人赏心悦目,一碰,声音清脆,于耳朵也是享受。
一杯酒下肚,江明亮还是没有进入主题。
“你说要谈谈。”董理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了,有什么话就说嘛,“你说吧。”
董理大概知道他会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这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无非是要不要继续,或者要不要打扫干净。
“对不起。”江明亮说。
这三个字,董理听得太多了。已经数不清到底听了多少遍了。耳朵没有听出茧,但心却不会再有所动。
“董理,我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开始。”江明亮说。这句话是他打的腹稿的最后一句,是前面说了至少一千句话一百个理由后的结论,此刻,他直接丢了出来。
他很紧张,忘了说话的顺序。因为所以。还没有说因为呢,他直接跳到了所以。
但这个因为对于董理,也不再重要了。她差不多可以背出他曾经说过的那些理由,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么几条。
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他们有良好的经济基础,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他们有可爱的孩子,而他还有痛改前非的决心,有什么是不能重新开始的呢。
“你说过了。重新开始,给彼此一年的时间。”董理停顿了一下,“但是,后来,”
“我错了。”江明亮打断她,他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但此刻他顾不得许多了,她想说的那个后来里面有周聪,有他此生都不愿意再提及再面对的那一段。
董理看着他的脸慢慢变红,就好像刚刚喝下去的酒全部集中在了他的面部。他从前喝酒是不会上脸的。看样子,情绪也能控制酒精的走向。
“董理,你给我一个机会。”他的眼睛也红了。他变得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委屈。
机会?她不给他机会?说得好像她多狠心似的。到底是谁受了委屈。到底谁是被告谁是原告。在那个自设的法庭,究竟是谁在为谁辩护?用的哪一条哪一款?
“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江明亮说,“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我不相信。而且,没有谁不能被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