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宁紫的表情，心中暗自奇怪——这小姑娘昨天突然打电话约自己打高尔夫球，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在交谈中好几次有意无意地提起她父亲，但她表情毫无变化，每次都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二人坐着电动车往15号洞走去，盯着时不时抬起手表看时间的宁紫，曹牧秋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什么不好，他当然不知道，纯粹是律师的第六感，还有身为做坏事者的莫名心慌。

突然，宁紫表情一凝，手表上指针定在11点。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把手伸进运动裤的口袋里，摸到信号屏蔽器的开关，按了下去。

铃铃铃......

铃铃铃......

一瞬间，电动车内，两部手机同时铃声大作。

曹牧秋掏出电话接了起来，那边响起一个焦急无比的声音：“曹律师，你怎么才接电话？我跟你说，不好了！今天上午宁总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接走，转移了医院！那辆救护车开的飞快，我们好几辆车都没跟住！”

“什么？”

“什么？”

曹牧秋和宁紫对视一眼，因为刚刚这句疑问他们是同时发出的。

曹牧秋没心情理会她，对着电话吼道：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妈你疯了吧？你说我爸醒了？”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解释：“早就想告诉你，但你的号码打了一上午也打不通啊！”

然而曹牧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眼睛瞪得灯泡一样，脑子嗡嗡响地盯着宁紫的手机。

此时此刻，真该有人站出来给宁紫颁奖，因为她发挥着奥斯卡影后级的演技，泪水横流地哽咽着：“爸！爸你真的醒了？呜呜呜，爸！你说什么？要趁着清醒交待遗嘱？哦哦，不用不用，不用打，曹叔叔就在我旁边，我把电话给他！”

宁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手机递给曹牧秋：“曹叔叔，我爸想跟你说几句。”

这一刻，宁紫脸上惊喜、激动、不敢置信、喜极而泣，各种情绪都有，然后杂糅在一起形成一个复杂的表情，竟然还颇有层次感！

这演技，不去混演艺圈，绝对是影视界一大超级损失！

曹牧秋呆若木鸡地接过电话，哆嗦着说：“宁...宁总......？”

“老曹啊...我昏迷这段时间...公司怎么样啊？”这声音虽然无比虚弱，但一起共事了几十年，聋子才会听不出来——那特么不是宁丰玉是谁！

“宁总...”

“你听我说...时间紧迫，我怕一会又陷入昏迷...你去...把遗嘱拿过来，跟...宁紫一起过来...趁着清醒...我给她交待点事情...”

刷——

一排冷汗像瀑布一样从曹牧秋的脑门上滑落下来。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正想着话该怎么说，电话那头又换成殷小兰的声音：“曹律师，丰玉病情紧急，正巧军区二院最近来了一位脑肿瘤专家，我就擅自做主给他转了院，你速度要快，让宁紫陪你去吧，赶紧拿上遗嘱，然后你们赶紧过来！记住了，是军区二院，别走错了！”

嘟嘟。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边挂了。曹牧秋两眼放空，如行尸走肉一样，心想到底是什么专家能从阎王手里把人救醒。

这时，入戏太深的宁紫还在擦着眼泪，抽泣着说：“曹叔叔，遗嘱在公司还是在你家？咱们快走吧，我好想赶紧去医院，跟我爸说说话。”

曹牧秋缓缓转头看向她，那眼神就像盯着一只魔鬼！

公司那份遗嘱...可是见不得人的啊......

将军。

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