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不知为什么,孔霄特别想看一眼白漱姚。
于是他打开卧室大门,看见她正平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无声无息无梦,不悲不喜不忧。
就像一卧百年的睡美人,一边敛去喜怒哀乐,徒留震慑人心的美丽;一边深藏玲珑心,如璞玉般等待能将自己吻醒的王子。
比较搞笑的是,这一刻孔霄竟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变形金刚。
那时候,每当电视机上出现这种会变成汽车的钢铁怪兽,无论他在做什么,哪怕放下饭碗,或放下医书,拼着挨太爷爷的骂,也要乖乖跑到荧屏前聚精会神地观看。
他觉得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美,当然,那时年纪还小,心灵能够接受到来自美的触动,却悟不透美的道理。
然而现在盯着白漱姚,他明悟了。
美的至高境界,会天然带上一种威慑力。就像变形金刚,明明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但只要他们一出现,你会一边恐惧战栗,一边忍不住欣赏那种精致的机械美感。
这一刻,白漱姚和变形金刚,两个原本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硬是被孔霄看出了美学意义上的共通之处。
极致之美,会滋生出让人又怕又爱的魔力。
一边怕被这美丽刺伤眼睛,一边又像瘾君子一样永远看不够。
孔霄轻移脚步走过去,当然,他没有把睡美人吻醒的胆量,只是悄悄拂走挡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然后又驻足凝望了一会。
“咳咳。”白承古站在门口憋不住了,“天这么热,再不处理,一会臭了。”
孔霄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赶紧关上房门,尴尬地跟着老头上了车。
于剑的遗体被塞进一个大皮箱里,放进了G65的后备箱。好在他身材比较矮小,若是他提起过的那个第二门徒铁皮熊(当然,从称号上就能判断此人块头),也许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了,说不得就得干点化整为零的恶心勾当。
越野车的发动机马力十足地轰鸣着,此时的孔霄特别不愿意沉默,于是没话找话道:“白爷爷,你杀过人么?除了鬼子。”
白承古鄙夷道:“鬼子算人?”
孔霄:“......您说的没错,我竟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白承古说道:“我虽然不像你太爷爷那样暴脾气,但也处理过两个打我孙女主意的蟊贼。”
说这话的时候,老头神色怪异地瞥了孔霄一眼,后者惊出一身冷汗,仿佛从那眼神中读出‘你丫就是蟊贼’的意味。
孔霄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尴尬,转移话题说:“老爷子,最近是不是起夜比较频繁,有时皮肤莫名瘙痒?”
“是啊,”白承古一点不奇怪,“你看出来了?”
“看到你写的字就猜到一二了,这是肾衰竭早期症状。”
“你有心了,瓜娃子。不过我也不是吃干饭的,早就在预防了。”
“白爷爷,”孔霄颇有诚意地看着他说,“让我治,比你自己治速度快、效果好。”
“那敢情好啊,不过你不用借此讨好我,功法是肯定不给你练的,要练拿钱,100亿。”
我特么就哔了狗了!老狐狸精!
孔霄一边腹诽,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赚点钱,虽说100亿这个大目标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白漱姚的病只给了他3年时间,行不行都得拼拼试试。
有些事,有些人,明知不能,也得为。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开医馆这么一个办法,但这属于实体买卖,需要启动资金。自己已经从家门走出来了,不好跟家里张口要,宁紫那边倒是肯定能无条件支持自己,只要肯豁出脸去借。
可是人情人情,越用越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用的好。
突然地,他想起来了,从家走的时候杨远达给了一张卡,里面有多少钱还没去查过,不过自己救了他们一家老小,以杨老板的阔绰劲,总不可能是仨瓜俩枣的吧?
嗯,没准光这一张卡,启动资金就够了,回头得去查查。
正想着,车子一顿,到了灶王山脚下。
孔霄下了车,把后备箱里的皮箱拎出来,朝着南边方向的山腰登了上去,白承古则拎着铁锹在后面跟着。
到了于剑说的那片林子,孔霄四处打量了下,又踩了踩地上的土——需要确定土是实的,否则一个搞不好,再把被于剑埋过的人挖出来,那就不好玩了。
选好了地点,开挖。
没用老爷子帮忙,孔霄花了半个小时就挖好了坑,把整个皮箱都丢进去,又往里面扔了两包「寻乐」烟。
埋土填实之后,已经中午了,二人顶着太阳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孔霄接到一通电话,是宁紫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