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孔霄和吕清肩挨着肩蹲在花坛边上,人手一支烟。
尝试着吐了几口烟圈,发现还是没法像白老头吐的那样潇洒圆润,孔霄叹了口气,不再浪费5元一支的寻乐。
吕清见状,用肘子拐了拐他,然后略微朝上撅嘴,啵啵啵啵啵,一口气吐出大大小小一连串烟圈,最后吐的那个最小,但却后发先至,从前面那串烟圈里一穿而过,像一支穿云箭。
孔霄面带惊诧,没想到这厮比白老头玩的还高级,忍不住用嘴叼着烟,腾出双手来鼓了两下。
沉默一会,孔霄边弹烟灰边说:“我很羡慕你。”
吕清笑了:“雕虫小技,想学我教你。”
“不是这个。”孔霄摇了摇头,“你有一个好姑娘,很好很好的姑娘。”
吕清的声音一下子嘶哑起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对我有大恩,往我伤口上撒盐,我也是要报复的。”
“喂喂,”孔霄讶异道:“你这是对恩人说话的态度?”
踩灭烟头,吕清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举着胳膊说:“都说老爷儿们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我连天地都没跪过,但跪过你。”
“再说,这事我吕清等于欠你一辈子,欠这么多自然得从事上还,所以嘴上你就不能管我,这样没法做朋友。”
孔霄也扔掉烟屁股站了起来,看着他苦笑道:“虽然你的话让我很感动,但你的语气使我觉得是我欠你的,这很欠揍。”
吕清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想揍我你就来,但孔霄显然不会真揍他,因为这厮连死都不怕,揍就更不怕了。
于是俩人相对一笑,并肩返回病房。
姜芷娆还在睡着,呼吸很匀称。孔霄又帮她号了号脉,觉得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给吕文池父子留了电话,嘱咐他们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找他。
有其子必有其父,吕文池也不是矫情人,深谙大恩不言谢的道理,那些酸不出溜的一句不说。只是拍着孔霄肩膀道:“叔那房子,你拿去用。”
“你说啥?”孔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不要房租了?”
吕文池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然后笑道:“房租不要了,但房子不白给你使,等你医院开起来了,算我一股。”
这叫助人有术——一味的施舍只会徒惹别人反感,有舍有得,看起来合情合理,才更容易让人接受。吕文池叱咤商界半辈子,看人自然有一套,知道以孔霄的能力,以后这家医院错不了。这会把话放出来,既还恩又投资,一举两得。
孔霄倒是无所谓,不收房租更好,这样就能省出大笔资金用在筹建上。而吕文池以房入股,等于多了一个人分担风险,对他来说也是一举两得。
必须得说,做大生意的人,都得懂得双赢之道。
病房里不是商谈合作细节的地方,两人只是就入股这件事达成初步共识,吕文池表示明天会起草一份合同给孔霄送过去。
继续跟父子俩耗磨一会,孔霄打算抬屁股走人了。
临走之前,他往姜芷娆枕头边上瞥了一眼,看见那里放着一本书,装订的甚是精致好看。他禁不住好奇,走到床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周国平的《我喜欢生命本来的样子》。
这是一本散文集,孔霄稍稍有点印象,记得好像是探讨当人们面对爱、逆境、孤独、死亡、变故等人生重大命题时,应当保持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随手翻到书签所在那一页,章节名叫做《思考死,有意义的徒劳》,上面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