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霄他们在饭店里把酒言欢的时候,有人就非常不爽。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的快乐就是你的痛苦,有些人的痛苦就是你的快乐。
京都城北灶王山,夜色下怪石嶙峋。
月如钩,遥挂天边;光如豆,挤进树丛。
少女和汉子一前一后攀登陡坡,少女在前,汉子在后,小脚踏碎光影,大脚遮了叶荫。
山中无路,只有碎石烂枝,少女光着一双脚丫踩在这些尖利之物上,却步伐飞快,如履平地。
“朵朵,你慢点......”汉子抹着头上的汗珠,语气几近哀求。
脚下步子丝毫未缓,少女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顿时让汉子如坠冰窖,四肢百骸同时一僵,光秃秃的头上瞬间又渗出一层汗珠。
“朵朵不是你叫的,再有下次,我就爱你。”
汉子牙齿打颤,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就连前方少女踩出的脚印,他都尽量避着走,不敢让鞋底覆盖上去。
她所说的‘爱’,确实能让人要死要活。
夜寂静,人沉默,除了偶尔踩断枯枝发出的‘咔嚓’声,满山生灵仿佛都死了一般。有斗胆钻出泥土的虫子,也马上钻回温暖潮湿的老窝,有跳下一截树枝的松鼠,也仓皇转身溜回枝上,就连山风都不敢来凑热闹,老老实实化作一缕轻气,逃也去了。
越往上走,温度越低,冷空气在少女睫毛上结了几滴晚露,让她有些欣喜,于是脚步略显轻快起来。发现这一细微变化,身后的汉子不禁松了一口气。
到了半山腰,山势渐趋平缓,前方有一块仅是稍具坡度的林地,远看树影稀疏,树枝扭曲招摇,像矗立土中的千年老怪。
走入林子,少女的脚步慢了下来,眼中闪烁着清亮的颜色。她倚着一棵树躺在地上,翘着光洁的脚丫说:“快点干活,好了叫我。”
汉子唯唯诺诺应了声是,开始在林中转了起来。
他一边转,一边用脚试探泥土,偶尔踩到松软处,就用双手迅速挖开,用不了一会,就挖出一个足以埋人的深坑。
“这个不是。”汉子朝坑底看了一眼,摇摇头转向别处。
片刻之后,他又扒出一个深坑,随即摇头:“这个也不是。”
一连挖出好几个,都不是。汉子不由脊背发凉——少女虽未催促,但隔着老远,他已经感到了她的不耐烦。
终于,在一棵歪脖树下,汉子看着坑底兴奋道:“这个是了!”
于是他想转身去叫少女,结果一回头,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
瞥了眼坑底,少女冷冷问道:“涂脑丹还在么?”
“不在了。”
“那你打算怎么找?”
“这......”汉子神色惊恐,“可以用「杀堂」的办法么?”
少女嗤笑道:“杀堂?你是说走寻常路径吗?去跟踪?去查档案?去查通话记录?这些是很方便,但你别忘了,「爱堂」有爱堂的洁癖。”
汉子不敢说话了,他知道,她一句话说了这么长,已经是极其不耐烦的表现。
少女幽幽叹了口气:“蝰蛇斗不过老鹰,为什么非要出动神龙?你这头熊就够了呀?真是麻烦。”
汉子仍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因为她犯话痨时,绝不是心情好的表现,相反她越是唠叨,就越危险。
虽然脚上无鞋,少女却戴着手套,这时她跳进坑里,摘下手套,温柔地触摸着那具尸骨的头颅。
“啊......”
随着缓缓摩挲,她的身子颤抖起来,感受着某种以奇妙的方式存在的知觉,忍不住瞳孔上翻,发出一声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