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亦是一脸苦涩:“史大人说得没错,若是孔有德不计后果夹势而来,明日就是扬州城破之际。”
“本来扬州或许还有一丝喘息,可今日这番言词刺激了孔有德,他的兵卒已成哀兵,若是打算作孤掷一注,扬州必亡!”
任民育等人亦表达相同观点。
张云凡的头一下炸了,但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一下,先不要急,我们把所有问题捋一捋,一条条解决。先来第一个,我想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兵?”
刘肇基道:“精兵尚有千人,轻伤可战之士三千,乡勇三千人!”
张云凡道:“这个数字似乎不算太难,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
“张大人!”刘肇基颇为不快,“这七千人要分守四门,每门已不足两千人,而叛军尚有四万有余,每边攻城卒不少于一万,况且他们皆是轮流出战,而我方皆是疲卒伤兵,你居然说不算太难?”
张云凡不置可否:“麻烦接着往下说,我们的城防怎么样?”
“城防损毁严重,多段崩塌严重,虽有石匠补修,但豁口已开。最重要的是四边城门被其冲车部撞击,已经支离破碎,全部城中百姓以身抵门。”
“你是说,四边的城门皆裂?”
刘肇基又是不快:“那怎么可能?如是城门俱裂,叛军早已破门!”
张云凡又是点了点头:“还好,不算太坏。接下来你说说,城门还有些什么装备。”
“我军装备损毁严重,衣甲破坏,刀刃卷口,再难于累战!”
“我想知道箭支消耗怎么样?”
“已不足三千羽!”
张云凡有点意外:“怎么会这么少,按理你们与城下对射,地上多的是散落,你只管下城去捡便是了,为何会缺得这么快?”
张云凡又抛出了一个很外行的问题,所有人再次送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
朱慈烺道:“张大哥,小王虽然不在军伍,但这点问题还可以解答。羽箭之物做工精细,羽、杆、镞是否损坏都极其讲究,只要稍有偏差便会影响精准。这些开弓后的箭需要进行匠工整修后才能再派用场!”
“原来是这样!”张云凡恍然大悟,又道:“那么如果是近距离弓射,会不会有影响?”
这一次是问史可法的。
史可法道:“你指多远距?”
“不用十丈,我只要十步距就够了!”
“若是十步影响不大,九成箭支皆可使用。”
刘肇基道:“你这岂不是异想天开,若是我们与叛军只是相隔十步,旦夕便死!”
张云凡道:“先别急,我这不是在了解情况嘛!”
张云凡又转向张煌言:“煌言兄,枪械损毁如何?”
张煌言想了想道:“尚有那种来复八十件,火铳五十件,转管枪八十五件,鸟铳二百一十件。”
张云凡松了口气:“虽然你们每天都在过度使用,但损毁情况不算太严重,如果核计核计,这火力也不算弱!”
然而张煌言一脸遗憾:“弹药已经告罄,正因如此,枪支损毁不大!本来我们在工部尚有一万弹药,可惜外边被叛军包围,难于运抵。”
张云凡两眼翻白,现在的扬州城虽说还在明军手上,但实际上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阵轻风就能把它击倒。
虽然张云凡在扬州之战上,耍了一系列诡计,重挫了建奴大军,但是双方的实力对比实在过于霸道,即便做了这么多,仍然危机重重。
如果不及时改变这种消极的状态,那么破城就是旦夕之间。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张云凡脑海里三连问后,在大厅内来回踱步。
虽然他的常职是王府长史,临职是巡抚副使,在这里比他权力高的多的是,但是在此时此刻却没有人敢打扰他。
张云凡的出现还不到数月,不管朝堂上还是在行军作战上都是针锋对麦芒,从不肯吃亏的主,建奴二十万大军压境,他硬生生在死境中翘开了生的缝隙。
此时史可法也已黔驴技尽,唯这个小小的定王长史说不得还能再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