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冷战。
吸溜。
终于走到高台。
高台很空旷,从左角的亭子可以俯瞰整个北邙关。
有人在月下舞剑。
白泽慢慢走了过去。
也不知是月光还是剑光,颇为清冽。
一头秀发被风吹的肆意,月中人似是毫不在乎,衣袂飘飘,把山风鼓动得更大些。
勾勒似写意。
剑法如书法。
一蘸墨。
一饮血。
都是侠之大者的物什。
剑抛出,身形随着腾起,在半空接住,嚣张的山风裹挟而上,夜沏了一抹银河,锦衣流光。
白泽就安静地端详着,没有打扰的意思。
风中洒下的光点跃动,遥遥坠地。
就这分秒间,白泽恍然明白了白落寒的意义。
何落地无声。
何纯白寒冷。
恍惚间一舞毕,白落寒整理衣衫,却发现了凝望已久的白泽。
月下的白落寒是飘絮,是冷花。
白泽竟有些不敢靠近。
“师尊。”没有意外,白落寒走过来干干净净地行了一礼。
她并未穿外衣,应该只是着了睡觉的内里。
头发也是散开的。
“不冷?”白泽问了一句废话。
白落寒指了指不甚雅观的白泽:“师尊不冷?”
干笑两声,白泽坐在亭子边缘。
“师尊也睡不着吗?”白落寒走得更近了,白泽才看清她手中原来不是什么剑,只是一根枯树枝。
随手丢掉树枝,白落寒靠在白泽坐了下去。
谜一样的气氛。
“明天就要准备祭礼了。”白泽抬头看着月亮。
“师尊在顾忌什么?”白落寒微皱眉头,“我们在北邙入住,不代表师尊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吗?”
摇摇头,白泽长舒一口气:“我们只是给褚孤生下了一个套,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跳下去。”
沽酒的藏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诱惑极大的。
白泽不相信别山月他不眼馋。
即使是朝闻道,都不一定能拿的出藏在沽酒那破败的藏经阁里的东西。
那是师祖白月山亲手布下的,从破镜四阶到重圆十阶,是一个后辈怎么看都不可能完成的作业。
就好像小学六年级毕业,翻着高一的五三。
没人知道白泽只是在下空头支票。
铁衣娘娘没能带走沽酒宗最深的底蕴,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世人都在等着分而食之。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谁来起这个头?
静庭司做了表率,却还是欠些火候。
因此还背上骂名。
不背骂名又能得到沽酒底蕴的方法,很多人都在尝试。
白泽今天许给了褚孤生,明天就能原方不动许给别山月。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褚孤生更好糊弄一点。
蜜糖味儿的毒药。
说到底还是毒药。
就看褚孤生有没有这个胆量真的背叛别山月,背叛朝闻道。
白落寒见白泽半晌都没有后话,也不再问下去。上了这岐黄山脉,她便是和白泽绑在一起的。
无论她有什么目的,无论白泽信不信任她,她都要和白泽一起度过这关。
“走吧,我们回去。”
白泽起身,白落寒跟着起身。
“你就把卿九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她睡得死着呢。”提到卿九,白落寒唇角勾起的便都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