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叶沐儿院子里的芭蕉树被雨水冲刷着,虽洗去了一身尘染,却因水雾朦胧,看不清它的墨绿,倒显得阴沉,让人心生压迫。
这雨已经连续下了几天,叶沐儿被困在府里烦闷得慌,一来是因为心中的疑惑,二来是采景这小丫头为了齐烁,在她耳边啰嗦。如若不是知道采景为自己好,她早就忍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沐儿!”水雾中,一色红影穿了过来,灵珞跳进房里,她裙摆耷拉,发尾湿润,神色慌张。
“怎么了?”沐儿问着。
“沁雅被关起来了!”
哦,叶沐儿不慌不忙为灵珞擦拭,她估摸着沁雅肯定又不知犯了什么错,毕竟从她认识这位郡主到现在,沁雅不知被关了多少次了。
“你不问问她为什么被关起来?”灵珞讶异叶沐儿的表现。
“为何?”叶沐儿问着。
“她和镇北王打起来了,差点伤了王爷!”
什么?齐熠?叶沐儿的心一震,原本正擦拭着灵珞的头发的手不禁用力,扯得灵珞喊疼。
叶沐儿赶紧放下手中的纱巾,着急地问:“王爷怎么样了?伤着哪里了?”
灵珞摇摇头:“王爷没事,就是沁雅被她父亲下令打了二十板子,现在躺在床上哭哭闹闹的,我刚刚去看她了,被她骂了一顿。”
听见齐熠没事,叶沐儿也就放心了,但为何沁雅会和齐熠动手,她实在万分不解。
灵珞便解释着:“前天,我在驿馆实在闷得慌,就冒着雨去找沁雅。我去了才知道王爷也来了,说是要找沁雅的二叔,我和沁雅好奇,便去偷看,王爷和沁雅的二叔没聊多久,她二叔就发疯似的撞向柱子,沁雅很生气,便拿剑去伤王爷,王爷又不还手,我担心王爷,便冲上前去,缴了沁雅的剑。”
叶沐儿心中疑惑,沁雅什么时候有个二叔了?齐熠为何要去找他?
灵珞见叶沐儿不说话,心急问:“沐儿,你不是和沁雅一样怪我吧?我真的不是见色忘义……”
“灵珞,你们偷听到什么?”
“我不记得了,那时就顾着看王爷了……”
“我们去找沁雅!”无奈,叶沐儿只好带上面纱,拉着灵珞出了门。
来到沁雅的家中,沁雅正趴在床上哭泣:“都是群欺软怕硬的人,他逼得二叔自尽,我帮家里出头,还把我给打了,实在没天理……”
叶沐儿走进,一股药味迎面扑来,看来这二十板子不是瞎打的。她轻声问道:“沁雅,好些了吗?”
沁雅听到沐儿的声音,眼含泪水转头,但当她看到躲在叶沐儿后头的灵珞时,又嘟起嘴来:“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丫头,我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就被打成这样!如若不是你,我刺他两剑,也就不亏了!”
虽然沁雅受伤,但灵珞不肯忍让:“伤到王爷,你就不是二十板子了,断头都有你的!”
沁雅一听就更加来气:“我就不信没天理了,他把我二叔害成那样,我还不能找他出气!”
“好了,都住嘴!”见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叶沐儿赶紧制止,她正色道:“灵珞是对不住你,但你得想想,刺伤王爷的后果,他是皇家血脉,现在就差认祖归宗了,你只不过是太后侄孙,如果不是灵珞,你要拿整个族人陪葬吗?”
沁雅顿时说不出话来,负气转头,不再说话。屋里霎时安静,只听到屋外刷刷的雨声。
灵珞识趣地坐在角落里,叶沐儿便安抚着沁雅:“好了,别生气了,灵珞如果不是顾念你们之前的情谊,也不会被你骂了还回头看你。”
沁雅回了一声“嗯”,但依然没有说花,叶沐儿了解沁雅,这表示她原谅灵珞了。
叶沐儿问着:“说说,为何要拿剑伤王爷?”
沁雅回头瞟了一眼灵珞,讽刺着:“怎么?只顾着看王爷,忘记人家说什么了?”
灵珞本想还嘴,可是看到叶沐儿朝她使眼色,她便忍着不说话。
沁雅翻了个白眼,慢慢说道:“沐儿,你可知我有个二叔?”
叶沐儿摇头,来京城一年多了,也没听沁雅提起过。
沁雅叹了口气,“也对,他被外放多年,世人不知也不奇怪。”
叶沐儿有些心急,她便催促沁雅:“到底怎么回事?”
沁雅依旧叹了口气,想了想,像是不知从何说起,“想当年,我二叔也是京城才子,不少姑娘家都争着给我们家递帖子。可惜我这二叔偏偏喜欢了一个姓林的秀女,人家进宫当了妃子,他就跑去庙里静修。后来那妃子与人私通,被赐了毒酒,他就跑到宫里闹,最后那妃子死了,我二叔也疯了。太后娘娘觉得有辱门楣,便将他送去了南方,那里没人照应,二叔的身子每况愈下,听说日子也不多了,最近太后娘娘也病了,就想让二叔回京,想一家人团圆。”
叶沐儿不禁为沁雅口中的二叔唏嘘,为了一个得不到的人而蹉跎半生,实在是可怜,“可这与王爷有何关联?”
沁雅有些来气,动了一下身子,却痛得她咬起了牙根:“当年揭穿那妃子私情的就是庆贵妃,也是她领旨将毒酒送去那妃子的宫里。我二叔就是用情太深,当时他到贵妃宫里闹起来,扬言要将贵妃挫骨扬灰!太后娘娘为了平息此事,就给我和镇北王定了婚事。”
叶沐儿一下子将事情联系了起来,当初苏嬷嬷说过她陷害贵妃,是因为贵妃得罪了人,难不成齐熠以为贵妃得罪的人就是沁雅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