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良一笑,玩味的念道:“衍舒,珀哥,贺姐姐,傅先生?”
她的确心怀怨意,执意称呼他为傅先生,以此疏离报复他的遗忘,没想到他远远比她想象的敏锐,一瞬间晚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晚秋没有多想,伸出四个手指,在他面前摇晃,问:“这是几?”
傅衍良闭闭眼睛,低头的瞬间猛然攥住晚秋的手,相比起来她的手掌是如此纤弱。晚秋受了一惊,连挣脱都忘了,傅衍良酒后的嗓音更加沙哑低沉。
“林晚秋……”他叫她的名字,“你愿意和我……再在中国……结婚吗?”
门廊外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是周珀和贺管家回来了。晚秋如魂魄归身般,一下子抽回手,她想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去门口迎接周珀,可是她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意识的支配。傅衍良的面容依稀还是五年之前,那双沉如深海、摄人心魄的眼眸也一如往昔。
周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个场景,幽暗的灯光下,两个人坐的很近,傅衍良身体前倾,正与晚秋沉默对视,他手边的桌上,还放着即将饮尽的酒杯。
晚秋朝后缩了缩,想绕过男人的手臂起身,傅衍良却干脆的收回手,还给她空间,顺势坐直身体,拿起酒杯晃晃,朝着周珀若无其事的说:“你回来早了,”说完举杯喝尽剩酒。
周珀微笑说:“阿良,你喝的有点多了。”
晚秋局促的站起,周珀温柔的对她笑了一下,晚秋对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傅衍良扶着桌子缓缓起身,他脚步有些虚浮,可还不算大醉,贺管家担心的跟在他身后,想送他走回房间。
周珀摘下白色的羊毛围巾,一边走过去掂掂傅衍良的酒瓶,对晚秋说:“阿良酒量不佳,胃又不好,平时生意场上也很少喝酒,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你不要介意。”
晚秋淡淡一笑,喃喃说:“是吗?”
她想起第一次遇见傅衍良是在澳大利亚的夜晚街头,那次傅衍良醉的更加厉害,不过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下巴上冒着青渣,头发比现在长一点,像是艺术学院的英俊的学生。
她那时也很年轻稚嫩,刚到澳大利亚交换学习不久,受方锡楠的良好保护,从不知人心险恶这四个字怎么落笔,在异国街头偶遇到落魄的国内同胞,她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就将他收留进自己租住的小房子。
傅衍良躺在她的小小床上,异常安静,他不像有些大醉之人一昧的疯叫吵闹,只是拿一只手遮在眼睛和额头上,不停的默默哭泣。
直到很久以后,晚秋再回忆起初遇他的情景,想到他那一串串令人疼痛的眼泪,才恍然惊觉,那并不是落魄,那是——心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