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说孔腾就是个家长代言人,每天对丹生婆婆的汇报有种仪式感,对他来说有支撑作用。他发现孔腾脸上常有茫然感,不管是在忙着还是一个人呆着,这种茫像影子般随着他。
你挺恐惧的。孔青虬说,之前我对大伯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一直很模糊,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清晰了。
我该和孔腾伯父谈谈了。周寻说。
你好像对他了解得很透彻,我倒很好奇你会怎么谈。
孔腾伯是个容易了解的人,但也只能了解一些。周寻摇摇头,事实上,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对另一个人了解透彻。
你准备从哪入手?孔青虬问,直接问?
直接问没什么好问的,再说,像孔腾伯父这样的,我直愣愣地问,他直愣愣地答,可能问不出实质性的东西。
你觉得我大伯会撒谎?孔青虬问。
跟这个无关,孔伯父不擅长撒谎。周寻说,我想从家谱入手。
你又想打家谱的主意,忘了几天前的事了?孔青虬疑惑。
就是因为几天前的事,才想再试试,那是孔腾伯最硬气的时候,应该是最真实的他。周寻说。
刚到孔家时,周寻随孔青虬到后厅,大厅中间的祭祖桌上有个木台,摆着孔家的族谱,周寻伸手想碰,孔腾立即制止了他,表情僵硬。周寻说只是看看,不会弄坏。
孔腾盯了周寻一会,缓缓摇头,口气生硬,说周寻不懂家谱,只是把家谱当成稀罕物,里面有孔家一代一代的人,是孔家的,有这个家谱,就知道是有个孔家的,孔家是有过什么人的,都记着,孔家哪个人都要记下的。他绕来绕去,说得很乱,有一点很明确,就是他反复强调,家谱不是物件。他立在周寻面前,表情激动,说,有人,里面有人的,在世上走过一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