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滕青直截了当地说道:“鸿华毛纺厂不缺棉花,麻烦郑叔安排一下。进出口各大关卡的手续,他有路子直接到松井司令长官。只要有松井签发的路条——”
“要多少?”
张康达伸出三根手指头。林峰问:“三千套?”
“不,三万。”
“这么多?”
“求一次人不容易。狠狠地赚一笔,大半利润要送人。”
“明白。”
难怪滕青会有钱。富贵险中求。乱世之中,做生意不走军方路线,根本没有保障。张康达的生意,必然有日本人撑腰。既然这样,狠狠地搞他一笔,也不算过份。
林峰想到这,神情变得毅然起来:“滕叔,张老板,三万套棉衣棉被,我可以叫郑叔安排人力,加班加点地生产。但在商言商,我们必须先收到货款。美元,一次性结清。”
“这个当然!明天我就叫人把一百万美元划到鸿华公司帐号。但交货时间一定要确定。一个月必须交货。当然,能提前更好。”
林峰一个电话打到厂里,郑德根还在加班。难怪老头子能跟随家父大半生,他早就把鸿华公司当作自己的家了。郑德根接到订单,也是万分高兴,表示明天收到钱,立即安排生产。
张康达没想到这家纺织厂,生产棉衣竟然也如此高效。其实,林镜华在世的时候,就悄然收购了两家频临倒闭的服装厂。而对外挂的招牌,仍然是鸿华毛纺厂。而且鸿华公司地处法租界,免于炮火轰击,生产状况一直正常。
双方谈好生意,已经是深夜十点钟。林峰把张康达和滕青送到门外,这才注意到,原来滕青还带着五个警卫人员。这些人都手持冲锋枪,机警地守在门外。
滕青还在为白天的事内疚,歉意地说道:“贤侄,俺治军不严,今天真让你看笑话了。”
林峰淡然一笑:“你已经很严了。我看可能是士兵们饿的慌,肚子里没油,这才想到去抓老乡的鸡吃。”
“哎,还真让你说对了。政府给的伙食费本来就少,还被这些军官层层克扣,到了士兵手里,真是连粥也吃不饱。不瞒你说,我今天开完会,立即枪毙了一名军需官。这家伙每个月贪污好几千大洋。”
“你还真杀人了?”
“杀一儆百。没办法的。其实我也知道,像赖世昌这样的低级军官,除了去抢点老百姓的,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你看我,要不是有一批像张老板这样的朋友,靠那几块钱工资,喝西北风去?”
林峰笑了:“你自己都在做生意,叫手下的人怎么服你?你看人家新四军,官兵一致,军民一家,那才有战斗力嘛。”
“你还别说,我真的有些服他们。小日本天天喊清乡,天天喊剿共,人家一天比一天壮大。听说苏北的新四军都好几万人了,还有大量的游击队,除奸队,弄得小鬼子不得安宁。”
林峰佯作轻松地拍了拍滕青的肩膀,笑道:“滕叔,这话你只对我说。其他人一个字都不能透露。要不然你就惨了。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那当然!”
林峰回到客厅,梅姨正在清理茶杯。那些刚用过的茶杯,她一个个地清洗干净,然后放在通风处晾干。林峰不禁有些心痛,生怕她有寄人篱下的挫败感。
“梅姨,不急。这些事明天做也不迟。”
梅姨淡然一笑,颇具满足感地说道:“这事又不累。反正夜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