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挑的女子缓步走进长街,她还很年轻,脸上却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可又偏偏生了双杏眼,任谁都很难将这双无辜又可爱的眼睛与她这冷冰冰的性子联系在一起。
她故意挑在凌晨时分回长街,只有天快亮的时候,长街的人才会渐渐睡去。
前方有个酒鬼醉醺醺走过,周身泛着浓郁的酒气,跌跌撞撞往前走来。
碧奴望见来人,小心避让着,岂料酒鬼瞧见她,咧开了嘴正欲走来,碧奴惊慌之下掠上屋顶,直奔彼岸馆。
沈南星正在屋里泡澡,这是她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她甚至想再泡一个澡。
房顶上传来脚步声,声音踏得很重,但也很慢。
“进来吧。”
碧奴破窗而入。
她一只手握住张碧色的小弓,另一只手提着箭,她的箭极细,箭尖上还残留着深红的血迹,
碧奴脸上的表情松懈下来,她缓缓说道:“凤凰楼楼主已经死了,买主大仇已报,眼下凤凰楼一片大乱,不出意外,买主该是能登上楼主之位。”
沈南星露出满意的表情,赞叹道:“碧奴,你做事越来越利落了。”
碧奴浅浅笑了笑,她一向是很懂事的,轻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泡。”
“等等,”沈南星难得叫住她,“这次有个小意外,郭九的弟弟死于非命,他本以为是唐门所为,但崔扬却认为真凶另有其人。”
“崔扬?”碧奴惊呼出声,“他出长街了?”
沈南星笑道:“他总不能躲一辈子。”
碧奴眼神黯淡下来,想起崔扬瑟缩的模样,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沈南星继续道:“我知道你关心他,这次他惹上的是唐门,难免有些棘手,何况他那样的功夫,别说杀人,自保都很难。你这次回来了,有空就去教教他,也免得他总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碧奴低声道:“他胆小怕事,也不能全怪他。”
任谁见了惨不忍睹的尸体,都会心生恐惧,何况还是自己的父母。
沈南星叹道:“碧奴,你可在怪我?”
“碧奴不敢。”
沈南星柔声道:“我是对不起崔扬,这份情还要有劳你来替我还,好好教教他,唐门这块肥肉,值得咱们用心。”
碧奴并不回应她这话,反问道:“为什么要找崔扬?”
沈南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半晌后她才开口。
“做人做事要居安思危,但凡遇到有些天分的人,我总是不愿意放过的。”
沈南星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不仅要懂得做生意,更要懂得如何管人。
崔扬既是她长街的人,虽然现在还不成器,但还要发光发热,为长街做贡献。
眼下这个不成器的杀手刚挤上了百里不停的床,百里不停嘟囔了一声,转过身又睡了过去,崔扬却忧心忡忡,辗转反侧,直到正午时分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