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还得挨掌柜的一顿骂呢。

王壮稍加拾掇了，便把这些肉碎扔到了巷角，自有猫狗来吃。

这么一闹，倒是这些平日里没好东西吃的小动物捡了便宜。

那些被糟蹋了的东西，都堆在一角，够那些猫狗吃上几天的了。

季一勺怀着侥幸的心理推着东西回去，觉着今日没损失东西便也算是赚了。

这么一想，连住着的破庙都好了不少。

这间破庙离集市最近，虽比别家破些、漏些风、还冷些，好歹早间能多睡一刻钟的觉。

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服季一勺留在这里了。

最重要的是，这里不要钱！

季一勺将桌椅推好、安置好，抱些晒了不要钱的阳光的不要钱的稻草，铺在不要钱的木板上，正要拉过那床别人送的不要钱的薄被准备躺下看话本，却被突然间惊了一下。

“我的娘啊！”

她一个跳脚往后撤了一步，比她平日走三步路还要宽些，然后弯着脖子曲着背，往前面瞅去。

最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那块视作珍宝的木板上躺着个人，邋里邋遢，跟今日巷角吃食的猫狗一般灰蒙蒙一层，只是被灰蒙着的衣裳，质地可是上等的那些。

他就那么闭着眼躺着，像是已经死了那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凑近看，是个男的。

再凑近看，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的。

再再凑近看，是个活的，还有呼吸呢。

季一勺总算放下了心，可别刚过了一劫，又摊上命案了。

看他模样，也算清秀，手上没有一点粗糙，只是脏了些，个子和体格都算不错，家中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不知为何会落魄成这个样子，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倒在这里。

不过，季一勺是不会在意送上门来的钱袋子的。

她心中已经有了些许主意，挂上了狡黠的笑容，只能他醒来实施计划。

郑宵征幽幽转醒时，先凝了一下眼睛，随即慢慢睁开。

因为毫无力气，连微微的侧身都显得有些困难。

可他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大脸放在自己面前，挨得那么近，只能看到眼珠子，随即吓了自己一跳，差不多把残余的全部力气都用了出来，往后挪了一步。

季一勺原本是在细细打量着的，看他究竟是如何的模样，像不像富贵家庭里出身的，被他这么一动，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醒了？”她好生好气地冲着他笑，端来一碗水，递到他面前，“你渴了吧？先喝点水，我给你煮点粥。”

郑宵征看着她的模样，不像是个坏人，便怀着警惕的神色接过了那杯水，微抿了一口。

久旱逢甘露，实在难得，随即大口灌下去，一下子就喝完了。

可他仍盯着那个女孩的背景，不敢有一丝放松。

那人的高兴和喜悦令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她熬个粥都活蹦乱跳的。

过了一会儿，季一勺端来盛着热粥的破碗，或者说是米汤。

米也是要钱的，意思意思就行，何必放那么多。

聊胜于无，郑宵征饿得不行，马上就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去。

水都已经喝了，有毒也早死了，不多这一碗粥。

他意犹未尽地放下碗，往季一勺身后看去，想问问还有没有，却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好多了？”眼前的女子笑得灿烂问着话。

郑宵征只能点头。

他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只吃了一口馒头，早就濒临垂死了，就算只是一碗粥，也解了燃眉之急。

眼前女孩的笑意瞬间放大了十倍，摊手伸到他面前，十分理所当然道：“那，给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