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周星驰电影里武功高手对决的情景,林心如盯着我俩、疯丫头盯着我、而我也盯着她的眉眼,宛如身处核爆后的原爆点一样,属于死国的肃静凝结了林心如办公室的空气。
“怎、怎么回事,你俩认识?”
“林总,这人百分之百是个变态!不管他跟您告了什么状,我都没有。”疯丫头转向林心如拼命解释。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球鞋,忍受深深的脱力感。看向林心如,无奈地拿眉毛朝那个疯丫头的方向挑了一下,林心如轻微地点点头。
“啊……Halu,你先冷静一下,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心如,现在设计部归谁管?”我深吸一口气。
“你走之后我就让宏堃接管了。”门口响起了姜总的声音。
21年前,一个名叫姜白玲的女孩儿带着不到10个手下创立了耀宣传媒,当时一家代理晚报招聘版块的小公司发展到如今已是本市规模最大的传媒集团。
从外表来看,姜总完全属于在任何一本时尚杂志随手一翻就能看到的类型——修长挺拔的身形是会跳芭蕾之人才有的自律特征、尽管眼角有小小细纹泛出的涟漪,可充满了成熟的魅力、充盈顺滑的秀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散发出健康的光泽、紧致的皮肤令人怎么都猜不到她已年近五十。
姜总身穿一件颜色褪到恰到好处的群青色休闲西装外套,袖口适当向上挽起,露出小臂内侧的优雅曲线;内里搭配纯羊绒的白色圆领打底衫,锁骨的形状好看到令人目眩;左手手腕佩戴黑色表带的小腕表,小巧的耳朵上挂有淡雅的珍珠耳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多余的饰品。
最迷人的是她的眼神与唇形——眼神永远清澈、坚定;薄薄的嘴唇在嘴角收拢上扬,能让人读懂她的倔强。
在我构想中的无数个场景里,怎样都不会是以此种方式再见姜总,于是我像被机关弹射出去的稻草人一样起立站好,拿起身边的公文包,然后扔到沙发上。
“好久不见啊邓总。”姜总脸上是老师抓住学生在课本上涂鸦的又气又笑的神情看着我。
我抿紧嘴唇,摇摇头:“姜总早……”
“Halu,帮我去喊一下你老大,你跟他半小时后去大会议室开会。”
“心如,让你家小朋友去把大会收拾出来,通知闫总、汪总还有孙耀一起开会,说盛亚的事儿。”
林心如麻利地应声出屋,只剩姜总跟我二人。
“去我那儿坐坐吧。”
我跟在姜总的身后,穿过长长的Account办公区走进她的办公室,身后隐约听到大家的窃窃私语。
“喏,你随意。”姜总推给我一个造型精巧的上釉烟灰缸,我摇摇头,涨红了脸。
“哈!你以前在我这儿抽得可凶了,可记得?”
姜总从桌上抽出一根七星,从兜里掏出来老式的登喜路打火机点燃,淡淡地吸了一口,然后笑着看我。
怎么会不记得,这里就像把时间变成固体似的,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地提醒我,过去在这间房间里吸过的可谓惊心动魄的烟量——有自信哦,假如把烟头都收集起来的话,绝对完胜纯真博物馆里的那面墙——房间是这么跟我说的。
踩上去脚感极好的浅色条纹地毯、白色大理石圆形茶几安静地立在一旁、深灰色北欧纯棉布艺沙发用它舒服的触感与弹性等着去慰藉疲倦的人、浅色纯实木的墙面上挂着大幅抽象画,能让人瞬间平静下来、任何时候都一尘不染的深色胡桃木办公桌上除了Mac再无他物、落地窗外的阳光充沛,远处的海港一览无余,加之屋内永远弥漫着佛手柑+铃兰+雪松的混合香味儿诵着房间主人的好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