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幕深像是泼洒出来的浓墨。

白也的眼睛也似乎被墨色所笼罩，神情冷淡的看着复制的自己。

少年嫣色的唇微微绷起，拉成一条冷长的线，说不出来的锐气带着无法忽视的倾略性，就那样落在复制白也身上。

他的视线很快收回，转而落定在秦术身上，天花板的灯光撒落，投映在他的瞳孔里，一缕一缕的光融入黑暗里，稍纵即逝。

复制秦术有些紧张的看着白也。

复制白也倒是没什么，只是低着头，继续转着手里的笔，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散漫。

纪雪看出来白也和秦术之间出了事，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瞅瞅这个，又瞄瞄那个。

顺便深刻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站在这里，一会孩子们要是打起来，会不会伤及到她这个无辜又可爱的大姐姐。

白也冷漠地看了秦术很久，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和秦术说些什么的时候，少年突然看向复制白也，平静地说：“白小也，“”系统既然设定出来复制玩家作为玩家的对立面，还弄出来这个复制玩家杀了玩家就能替代玩家完成606城的游戏规则，我不觉得系统会愿意见到我们双方这样和平共处的时候。”

“我了解自己，白小也，你是我的复制体，你就是我，我知道你不会有想要替代我的想法，甚至还告诉了我们这件事，这对复制玩家来说等于是丧失了一个很重要的优势，“”系统不会想看到这些，作为一个玩家的复制体，你告诉我们玩家这些，对你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复制白也停下转动的笔，抬眸看着白也，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当然有啊，蠢货。”

白也不像复制白也这样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垂下眼睛，睫毛长长密密，遮住眼中的情绪，“什么惩罚？”

复制白也的眼睛似乎被办公室里昏暗的光晃了晃，视线在一瞬间有些模糊，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回答：“也没什么，“”系统不允许复制玩家随便出现在玩家面前，除非是要按照它定下的规则去杀自己的本体玩家，像我这样和本体说了游戏规则的复制体，会被“”系统剥夺替代本体玩家的资格，就算复制玩家反悔，杀了自己的本体玩家也没有用。”

“等到你们玩家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应该会像是废品一样被系统处理掉。”

复制白也笑起来，冷峻面容上的瘀伤似乎像是一片片艳色的花朵，少年的笑容灿烂耀眼，连空气里都似乎多了一种温暖明烈的味道。

“阿也，在我出现在你面前，选择和你说话，而不是拿刀的那一刻起，就代表了我的死刑。”

白也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知道他们离开606城之后，作为复制体的白小也会消失，之前他在楼顶天台劝术哥的时候，也说了他们很快就会死，剩下的时间，想和术哥一起好好的活着。

白也以为，作为复制体的白小也必死无疑，所以他虽然有点难受，也没有太伤心，因为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复制白也告诉了白也，他曾经有活下去的机会，只要杀了自己，他就能成为自己，从一个系统设定出来的复制体，变成真正的白也。

复制白也曾经有成为白也的机会，他能活下去。

只是他放弃了。

白也心里五味陈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本体玩家和复制玩家之间是一种水火不容、你死我亡的关系，他不知道其他玩家的复制体会怎么做。

可是他的复制体，白小也选择了自己死，他做出了选择，没有你死我亡，也没有水火不容，只有不变的你和我。

来这座城的时候是白也，走的时候依然是白也。

少年的眼睛都被激的红了，喉咙酸涩，刺痛的难受，他说：“谢谢你啊，白小也。”

复制白也眉目疏朗，像是劲道的竹，“谢什么，你就是我，我们谁活着都一样，再说了，我要是真替代了你，哥哥没有替代秦哥，我和秦哥不可能像你和他那样，我又不是本体，想想都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