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他们牢旁的火把忽的火光摇曳,苏瑾连忙转头望去,只闻“啪嗒”几声之间,苏瑾脑中亮光一闪,忽的明白了什么。
她好像明白为何白兄非要她自己想清楚了。
最后一声爆响,好似火把勉尽全力地最后一次挣扎,亮光映在苏瑾褐色眸中只见她满目惊慌。
终究不是傻子,那还能想不透呢?
闪烁罢了,不远处的火把便彻底灭了下来,他们周围的视野也暗了几分。
“无甚大碍,莫慌。”不知何时白正安醒了过来,连忙翻身下床,便寻着床边的鞋靴,便温声安抚着惊魂未定的苏瑾。
苏瑾却是不死心地再次望向萧洛,满目疑惑。萧洛只瞥了一眼,便复合上了双眸,不再多言。
“如何了王弟?”好不容易寻着了不知何时被自己踢进角落里的鞋靴,白正安连忙拖拉着鞋靴坐到苏瑾身旁。
苏瑾只傻愣愣地睁着眼瞧着白正安摇晃着身子坐了过来,望着她的眸中满是关切。上次他向她哭诉那侯府与他的矛盾,若非实在是憋不住了,她自己也不会知晓吧?这意欲谋反的私铸铜币之案,若非他们恰好殊途同归,白叔相告,她也不会知晓吧?
自打他们相识一来,好似自己出了什么事,白兄都是真真将自己当做阿弟一般看照。好似自己出了什么事,白兄真会如家人一般为她担忧呢。
可自己呢?自己不会担忧他。不会为其忧虑,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所有的关心,却忘了白兄亦是人,亦有自己烦恼。可每次知晓自己都是等着他实在憋不住了相告,她方会知晓,留意,后悔。
自己这声王弟当真是当之有愧。
“王弟?”白正安不禁抬手在苏瑾眼前晃悠两下。灭了一个火架,视野不甚清晰,自己瞧不太清只依稀好像看到了泛着水光,白正安更是心头一紧,低声疑惑问道。
又是满声关怀。苏瑾不由抽了抽鼻子,抬眼望着白正安关切的神情,坦白道:“白兄,我知晓了。”
白正安身子一僵。
“对不起白兄,为弟过于愚笨了,至今才理解了为兄深意。对不起白兄……”苏瑾哽咽着声音道。
“所以呢?王弟如何认为。”白正安只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话是他说的,其中寓意是他赋予的。他低头看了眼那哭泣不止的王弟,却又连忙移开了眼神,便连方才搭着她背后轻抚安慰的手都变得僵硬,无所适从。
阿爹是谋反的帮凶。他是心怀不轨之人的儿子。自己的阿爹要争夺阿舅的皇位。
自派人去彻查之后,自己便是多夜未眠,夹在中间的自己左右为难。大醉那夜只知阿爹是想与皇舅争夺皇位,却万万未曾想到阿爹竟已准备到了这个地步,早已与大皇子联手,时刻准备倾覆了当朝皇权。
如王弟所言,合乎律法者便为对。当朝陛下便是如何庸碌,至少不是昏庸无道,百姓们尚且安居乐业,阿爹擅自打破,意欲谋权便是错。
枉顾天下百姓是为不仁,枉顾亲戚友谊便为不义,枉顾纲常伦理是为不忠。他不能让阿爹一错再错下去。
王弟问时他便已预料到今时画面。他不愿直言阿爹之错,也不愿瞒着王弟,故而这事实而非之间,留下了他们遐想的余地。只要多想便可看穿其中错漏,明白其中真相。
只是不知王弟会如何看他呢?他不敢猜,也不敢面对。
“对不起白兄,是我不好。我都不关心你,你背负了这么多总让你熬不住告诉我了,我才知晓……对不起白兄……”
白正安不由怀疑这是否是自己臆想而成。
“对不起白兄……”苏瑾抽噎的声音再次漂浮于耳畔,白正安终于鼓起了那股勇气,抬眼望向那苦做泪人的阿弟。
两行清泪在沾染烟灰的小黑脸洗出一片白皙。白正安空着的手不由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泪珠,置于其背后的双手轻拍她后背,安抚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喜悦:“没事了王弟,没事了王弟。”
静待他们哭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消停,萧洛不由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好了吗?”
苏瑾这才想起他们还在牢中,不由小脸微红,退开了自己几近倚在白正安怀中的身子。
抬袖擦了把脸,方拉着白正安的袖摆转身望向萧洛,欢喜道:“掌柜我想明白了。”
萧洛睨了一眼她拉着白正安的袖摆,微微颔首应道:“好。”打了一日坐,这身子还有些僵。
微微抬了抬头,将盘着的双腿伸出来,一只曲着搭着同侧的手,望向白正安不由轻笑一声问道:“世子如何?打算合作吗?”
方才说是在闭眼歇息,昨日已睡了几近一天,哪还会满是睡意。躺了这么久,双耳到底还是直直竖着,听着他如何劝到自己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