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系上绶带,披上带兜帽的白色披风。
他慢慢的走出树棚。
耀眼的阳光,蔚蓝的天空下。
一群人等在门外,或坐或站,他们在等他。
直到很多年后,千沫还能清晰的记得这一群人的样子,符离抱着剑,眉目冷峻;花藤壶背靠着树,仰头看天;吴隐大笑着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大刀;张五爷闭着眼如石像般端坐,每个人都是沉静的,是理所当然的,眼神执着而又阔朗,那是千沫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坚定的信任”。
他们信任的是他,白玉空。
“你确定要去么?”花藤壶垂着眉目低声的问着她。
“是!”
“好,跟在我身边。小爷我,保护你!”大拇指在他的唇上迅速一擦,花藤壶笑颜灿烂。
“好!”千沫莞尔。
十几匹马电光飞驰,苍璞一马当先,飞奔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不到半个时辰,这一小队就来到了昌乐城的外围。四个城门,只有这个门外没有麻家的伏兵。
从小山头俯视,城门外旗帜鲜明的驻扎着一支族兵,上面大大的写着“汪”。不远处,另一只举着“臧”姓大旗的族兵也在靠近中。汪氏的族兵稀稀拉拉的站着,与臧氏族兵中相识的朋友握手、打招呼。
臧易汗穿着普通的衣衫,只在身后背着一把砍刀,他带来的人也与他差不多,看上去不像士兵,更像一群被临时找来的庄稼汉。
汪鹰扬笑容可掬的拱着手,突然见到来人是臧易汗时明显的吃了一惊,远远的停了下来。臧易汗却满脸是笑的策马上前打招呼。两支族兵,两种颜色泾渭分明,碰撞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就是现在,跟着我。”最前面的人低沉的喝着,狠狠的挥舞着马鞭,头也不回的向下俯冲而去。
千沫心里一紧,僵硬的甩动马鞭子,花藤壶的注意力全她的身上,立刻凑到了她的身边。
“没事!”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突然“哦!噢!冲啊!”怪叫着俯冲下去,好像什么深山里的土著野人。张五黑和几个镖师露出孩子般爽朗的笑容,跟着大叫起来。
“冲啊!”一群人呼啸着。
千沫先是一惊,却被他们莫名其妙的行为放松了绷紧的心。
白色的披风飘摇,醒目的如同一团光,他在最前面,如同一把利刃破开了那条彩色的线,两种颜色忽然分开了,赤手空拳的族兵想不到会突然冲出这样的一队人,乱哄哄的躲避着。
千沫半身伏在马背上,耳朵里尽是周围人的呼喝,只一眨眼,他们就冲过了人群。
十几骑矫健的马儿踏破草甸与泥地,在飞溅的泥花中直逼城门。
碧野中的昌乐城门紧闭。
很快,城墙上的人发觉了,训练有素的大显士兵可不是城下那些族兵能比的。立时手持着各种武器排好队形,垛口里一排排的弓箭手也将目标对准了他们。身后的臧氏和汪氏这时才反应过来,在汪鹰扬和臧易汗的带领下,族兵们迅速拿起武器,排列着队列。
放眼望去周遭都是手持武器的族兵,离得很远都能闻到铁器的味道,黑压压的人群喷吐着杀气,就连天空都适时的阴暗下来,几片云层交错,几束阳光直射,正照在这一小块凶险的地界上。
水千沫的心咚咚的跳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马缰绳,那丝丝的疼痛提醒着她,这是真的,这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