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歌声确是没得挑剔,声音清越。词曲虽有些怪异,词儿也尽是些大白话。但确是大气。千里江川任飞度,好大的口气,好狂的男子。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听到后头,却忍不住骂了一嘴:登徒子。对女子,哪有如此直白之话。
但这女子却对游船上之人更加好奇了。双手握着竹竿,轻轻一撑,帆船划了道弧线,就朝着游船驶了过去。
唐蛟见女子驶船过来,连忙放下船侧的踏板供女子上船。姬叔本想阻拦,见女子腿下虚浮,不像是习武之人。背后腰间松松垮垮,也没有携带兵刃,也就随唐蛟了。
姬叔视唐蛟为子侄,这么多年见唐蛟没有娶妻纳妾之意。早就焦急不堪了,若此次能讨个媳妇回家,姬叔自然欣喜。
那女子划船到踏板边,也不多说,踏上踏板就上了船舷。
见了唐蛟,那女子右手压左手,行了个礼:“小女子秦氏沐蓉,见过公子。”言语间落落大方,无半点畏惧。说话也自然,没有当今那些人的俗气,仿佛离了之乎者也就说不得话了。
唐蛟对秦沐蓉又高看了几分,也拱拱手:“我叫唐蛟。那边吃肉串的孩子叫赵政,是我徒弟,也是我儿子!”又指了指姬叔:“这位是我家族叔!”
秦沐蓉点了点头,算是见过赵政;面向姬叔,却是右手压左手平措至左胸前,右腿后屈,屈膝,低头,行了个大礼
见长辈行大礼。姬叔对秦沐蓉更加满意了。
秦沐蓉转向唐蛟,道:“公子是那孩子的先生?公子想必也是一位才子吧!不知公子都授些什么?”
唐蛟搓了搓鼻子:“才子说不上。教授些什么……天文地理,诗词歌赋,万事万物的规律,我都教!”
秦沐蓉本来对唐蛟已是有所好感,听这话,瞬间好感全无。不知哪来的登徒子,这几乎是吹胡话说自己无一不知了。秦沐蓉啊秦沐蓉,你哪根筋搭错了,上这艘贼船?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那公子真是大才了。那不如公子用这大江作首诗,让小女子拜读拜读!”
姬叔听出了秦沐蓉话里的讥讽,但也十分好奇,他从未听过唐蛟作诗,这次能见识见识也是极好。
唐蛟自然也听出了讥讽,面上只微微一笑,看向滚滚江流,朗声道: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邯郸城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武王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秦沐蓉喃喃道。好漂亮的长短句,好雄浑的换了人间。遣词造句合辙押韵无一不是上佳。
七国争霸,比起千年前的大周可不是换了人间吗?
只是正值盛夏,这萧瑟秋风从何谈起。但用其他词,却无一能有此雄浑之感。
姬叔也是目瞪口呆,这唐蛟居然真有诗才!
秦沐蓉琢磨了半天:“世兄大才,沐蓉拜服。只是这武王有遗篇,是何文?”
“这已是近千年以前,文章早已遗失在了漫漫长河里,我也是阅古籍时见有此一说。”唐蛟早就想好了措辞。而且听称呼改变,知道秦沐蓉已经对自己有所改观,当即又问道:“秦姑娘孤身一人,又不像驾船出游……”
唐蛟没问完,秦沐蓉就打断了:“嗯……嗯……我本来是想去牛首水下游采草药的,路过这闻到了……闻到了点肉香。”秦沐蓉狡黠地看了看唐蛟:“一时嘴馋,又不知从何说起,便唱了支歌,想看看能不能引起世兄的注意。没想到,真的可以。”
说到这,秦沐蓉捂嘴咯咯笑了起来。
好嘛,本以为是自己找了个妹子。没想到是妹子先看上自己的肉了。
唐蛟看了一眼肉串,自己的魅力比不上一串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