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宏再次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游艇”这两个字，是他永远的痛，让他无论何时，都无法理直气壮地面对许舒园。

他穷、他卑微、他低声下气，在他连一辆车子都买不起的年代，许家已经有了十二艘游艇——这，让他在许家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只能奴颜婢膝地匍匐在许舒园的脚下，讨好她，顺从她，违心地请求她嫁给自己。

是，许舒园年轻、漂亮、活泼、又有才有识，在那个年代，每个男孩都想娶许舒园，每个女孩都想成为许舒园。

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无法抵抗许舒园的魅力，她像是一盏黑夜里最耀眼的灯火，而他，就是那只舍生忘死的飞蛾。

他们相爱了，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事情。

如果不是许舒月的出现，他想，他会这样一直讨好着、讨好着，慢慢地也就成了习惯，他们依然可以很好、很好地走下去。

许舒月不是许舒园，她怯懦、胆小，在寄人篱下的日子里活得小心翼翼，异常卑微，她讨好许舒园，夸她的衣服漂亮，夸她弹钢琴好听，夸她的外语流利，以此来满足她高高在上的公主心。

——像极了他。

但这样卑微的许舒月，唯独在追求他这一件事上，她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大胆——哪怕最后因此而与许家决裂，被许老爷子赶出家门，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这才是最最令他心动的地方。

他总是在想，错的，从来不是许舒月，更不是他，错的只是，他们相遇在错误的年代。

如果彼时程家还有昔年一半荣光，他就可以完全坦然地许舒园说：“是的，许小姐，你很美丽，但是，我更喜欢你的妹妹。”

如果彼时他已经有了蓝天集团，他也不用在这姐妹两个之间婉转周旋。

他一次次地给自己假设，欺骗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被逼无奈。

可许舒园却总是喜欢提醒他——别忘了，你的蓝天集团，是用许家的游艇换来的！

蓝天集团，本来就应该是许家的产业。

许舒园只是来讨还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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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园……我可以把两个孩子送回去，沁园工程我可以给你，我也可以不离婚，明面上，我依然是你的丈夫，也请你……不要再找月儿的麻烦了。”

沉默了许久，程天宏终于提出了折中之策。

许舒园也许已经不喜欢他了，但她仍然需要一个丈夫，一段稳定的婚姻，来维持她虚假的幸福，演给世人看————这也是许舒园被抓住的，唯一的软肋。

“她说我找她的麻烦？”许舒园挑眉，“Come on！欺负她有钱赚吗？你以为我很空吗？你知道我这里经手的每一份合同，都是以亿为单位的吗？”

她冷笑道：“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她跟在爸爸身后，和我接受的是一样的教育，到头来学会的，却只有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真是辜负了许家对她多年的教育！”

“我……”程天宏还要说什么，又被她打断了，“就这样吧，合同盖好章寄回给王秘，还有……你的医药费，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脱掉外套，走进里间去换衣服去了，秘书再次敲门进来，笑眯眯地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