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炳如见状，识趣地离去了。

程翠翠沉默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搓着手，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

“那天晚上……就是他吧？”

苏燮低头，抿了一口水，让慌乱不安的心绪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开口问道。

程翠翠霍然抬头，张口结舌：“苏、苏阿姨说什么呢？怎么、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那天晚上，你叫的，就是他的名字。”苏燮的眼神异常的温柔，那是她在妈妈身上不曾见过的眼神，在她这样的目光笼罩下，程翠翠忽然鼻子一酸，她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很勇敢呢……”苏燮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苏城是什么样的人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动过心呢……”

“三年前，苏城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弟弟，被人围堵在十里坡，苦战了一夜都不得脱身，后来还是苏城带着他自己的几个弟兄，冒死去抢了人回来。去之前，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孩子，可以斗得过那些走过尸山血海的恶魔……可他偏偏把人救了回来，而且毫发无伤。”

“可惜他爸爸最后还是因为伤重不治身亡，他当时是个多么骄傲的孩子，怎么可能接受自己最终没有救下爸爸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一个人在佛堂里跪了三天三夜，等送走爸爸之后，他跟老爷子说，他要接下爸爸所有的事业。”

“后来呢？”程翠翠渐渐地忘记了哭，她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

“傻孩子，如果苏城真的接替了他的父亲，你们又怎么还会有机会见面呢？”苏燮笑了笑，“老爷子不让，说是让他好好读书，这孩子天赋聪颖，若是真的能够安心读书，我们家族或也能出一个大学生也说不定呢？”

“他刚才这样欺辱你，你还帮他说话？”程翠翠不解。

苏燮叹了一口气，“他是苏家眼中狠辣无情的少主，但在我的眼中，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哪有长辈和孩子置气的呢？他如今变成这样，也不过是因为……心里苦而已。”

“……他从来也不对我说苦。”程翠翠喃喃地，像是在对苏燮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他就像是一块臭水沟里的石头，臭臭的，硬硬的，总是对我板着一张脸，话也少。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即算如此，你也不曾放弃过他。”苏燮的眼睛好像能够看穿一切，“翠翠，你们都是好孩子，是很好很好的孩子，能相遇相识，是缘，能不能接着走下去，就看你们有没有份了。”

“就像我跟你叔叔，我们一起携手走过了二十年，那是我们的缘，可到底能不能走下去……”

“不会的，叔叔人那么好，他那么爱你，一定能接受的。”程翠翠连忙反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况且你也没做错什么，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可我选择了隐瞒。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会想，总要告诉他的，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可是有时候又会想，多瞒一阵是一阵，我怕看见他失望的眼神，我怕真相一旦被揭穿，我们就再也不能牵手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