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只是在旁,抱胸含笑,看着她嘴角眉梢尽显欢愉之色。
这时明月千里,清澈如昼,只有十来颗疏星闪动,月光明亮,分外显得皎洁。
………………
慈云寺,后殿禅房内。
毛太寻得爱徒张亮的尸首,又悲又恨,亲自将棺木买来,把张亮尸身成殓,送到义地埋葬,如丧考妣地哭了一场,便急忙忙地由城中赶回庙去。
他经过庙前的那片树林旁边时,忽见林内生有一团浓雾,足有几十丈方圆,衬着初生的明月,非常好看。
毛太一路走,一路看,正在觉得有趣的当儿,猛然想起如今秋高气朗,明月初升,这林中怎么会有这么厚的浓雾?又见有雾的数十丈方圆之外,仍是清朗朗的疏林月照。
他觉得这事有点稀奇,心想:“莫非这林中是有什么宝物要出世,故而宝气上腾吗?”
毛太一边在想,一边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走到庙门。
他连忙进去寻找智通,把禅房复室找了一个遍,并无踪影。
恰好这时,寺内知客师了一走过。
毛太伸手一拦,阻了了一的去路,便问智通现在何处。
了一闻言,答道:“我刚才看见师父往后殿走去,许是找你去吧?”
毛太也不介意,便往后殿走来。
那后殿旁边有两间禅房,正是毛太的卧室。
他刚刚走到自己卧室的窗下,隐隐约约听得零云断雨之声。
毛太轻轻扒在窗根下,往内一看,几乎气炸了肺腑。
原来他惟一的爱人,他同智通的公妻杨花,此时似是白羊般躺在他的禅床之上,智通站在床前,正在余勇可贾,奋力驰骋,口中气喘吁吁。
智通一面加紧工作,一面喁喁细语。
毛太本想闯了进去,问智通为何不守条约,在今天自己该班的日子,来此擅撞辕门?
刚一抬手,他又转念一想,暗付:“智通当初本和自己议定公共取乐,杨花原来就是智通的人,偶尔偷一回嘴吃,也不算什么。自己寄人篱下,有好多事要找他帮忙,犯不上为一点小事破脸。”
这般一想,毛太的怒气便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毛太心想:“倒是杨花背着智通,老说是对自己如何高情,同智通淫乐,是屈于凶威,没有法子。今天难得看见他二人的活春宫,乐得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好考验杨花对自己是否有真情。”
他便沉心静气,连看带听。
这时,智通正处于战乏之际,一面缓冲,一面问杨花,说道:“我的小乖乖,你说真话,到底我比那厮如何?”
毛太在窗外听到这一句,越发聚精会神,想要听杨花是如何答复的。
他心想:“她既然同我那样恩爱,就算不能当着智通说我怎么好,也决然不能把我说得太过稀松。”
于是,越发侧耳凑近,聆听里间的话语。
杨花听完智通之言,星眼微扬,把樱桃小口一撇,做出许多淫声浪态,说道:“我的乖和尚心肝,你不提起他还好,提起那厮,简直叫我小奴家气得恨不能咬你几口才解恨。想当初自蒙你收留,是何等恩爱,偏偏要犯什么脾气,
情愿当活王八,把自己的爱人,拿去结交朋友。”
“后来你又舍不得,要将小奴家要回,人家尝着甜头,当然不肯,才说明一家一天。明明是你的人,弄成反客为主。你愿当活忘八,那是活该。可怜小奴家,每轮到和那个少指没手的强盗睡,便恨不得一时就天亮了。你想那厮两条毛腿,有水桶粗细,水牛般重的身体,压得人气都透不过来。也不知他碰到什么大钉子上,把手指头给人家割了两个去,叫人见了都恶心。”
“亏他好意思骗我,还说是小孩时长疮烂了的,这话只好哄别人,小奴也会一点粗武艺,谁还看不出来,是被兵刃削去了的?我无非是听你的话,想利用他,将来替你卖命罢了。依我看,那厮也无非是一张嘴,未必有什么真本事。我恨不能有一天晚上,来几个有能力的对头,同他打一仗,倒看他有没有真本领。如果是稀松平常,趁早把他轰走,免得你当活忘八,还带累小奴家生气。”
杨花天生淫贱,又生得伶牙俐齿,只图讨对方的好,什么话都说得出。
她只顾讨智通的好,嘴头上说得高兴,万万没想到毛太听了一个逼真。
智通也是一时大意,以为毛太出去寻仇周淳,也和上回一样,一去十天半月。
两人说得高兴,话里话外,都把毛太骂了个狗血淋头。
毛太性如烈火,再也忍耐不住,不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再也无心计及利害,喊一声:“贼,你骂得我好!”
话到人到,手起处有一道黄光,直往杨花头上飞去。
杨花见状,连忙喊道:“嗳呀,不好!师父救命!”
智通在这般出乎不意,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也是慌了手脚,伸手一把将杨花提将过来,夹在胁下,左闪右避。
毛太已下决心,定取杨花性命,驱使赤阴剑,苦苦追逼。
追得智通光着屁股,赤着脚,抱着赤身露体的杨花,来回乱蹦。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冷笑声,说道:“远客专诚拜访,你们也不招待,还给我看这般丑陋的情景,是何道理?待我为你二人解围吧。”
说罢,一道白光,由窗外飞进,化作一个丈许方圆、银光灿烂的圈子,将毛太赤阴剑所化的黄色剑光束在当中,停在空际,动转不得。
紧接着,又有一道黄光疾如风雷,冷气森森,朝杨花的六阳魁首一绕,倒将下来,赤红的鲜血贱了智通一身。
智通和毛太均是大吃一惊,抬头一看,见来人是个女子,生得貌美,却面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没有,美目中透出几丝凶光,身上穿着一袭白衣。
而这个白衣女子,正是因为收到许飞娘飞剑的传书,特意赶来慈云寺的邵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