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的话苏不记没有听清
等苏不记到惠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5:00了。
苏不记到医院的时候,小姨在病房里看这外婆,但因为天还没亮,小姨正斜着躺在隔壁床上睡觉。
外婆倒是好像感觉得到她来一样,平躺在枕头上的脑袋转向门的方向
用温和的,弱弱的声音说:“不记来了,累不累啊,吃饭没?”
苏不记听到外婆的声音,细弱的声音里有外婆特有的嗓音,她可以感觉到外婆的吃力。
“不累,吃了东西了。”苏不记坐在床头的凳子上。
上午八点左右,三个姨妈,两个舅舅都到了医院。
外婆是昨天早上六点多,突然剧烈头痛。送来医院的时候一直喊疼,下午才好一点,交待了各项注意事项后,留下小姨和苏不记在医院照看。
其他人因为还有工作要忙,九点不到就走了。
外婆昨天刚做了脑部血管的检查,需要住院休息几天,然后等待检查结果。
上午苏不记和小姨陪着外婆,做些递水,起身之类的事。
中午买饭回来,外婆因为疼痛,连饭都吃不下几口。
下午小姨去取昨天脑部血管的DSA检查结果。取到结果后,小姨去找医生,苏不记担心也跟着一起去。
医生看完后,面色沉重。
大概下午三点多,两人回到病房,看到有一个人坐在外婆床头。
“三姐来了啊。”小姨先开口道。
“妈,你什么时候到的?”苏不记看向女人。
“不记啊,我刚到一会,打你们电话没接,就自己找着上来了。”对方温和地说到。
“咱妈,情况怎么样了。”接着又问小姨。
“嗯,头部的问题,还在检查呢。”小姨只是简单地这么说。
苏不记看到这对面的女人保养地不错,身材也保持地也不错。突然能理解自己母亲当年的决定了。
在苏不记三年级的时候,苏不记生了一场大病,当时需要钱治病,虽然在现在看来不多,但那会儿妈妈带着她,孤儿寡母,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后来妈妈去找苏不记爸爸,想看看能不能给她点治病的钱。
这是后来妈妈和她说的:“我当时去找他,他说他的钱要做生意,说你自己带她去看病。”
苏不记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即使在一个城市。他想或许哪天在大街上碰到,应该就是擦肩而过,最好的情况是苏不记程式化地点头一笑。于双方,都是陌生人罢了。
那时,没办法,小苏不记的病也就拖着,偶尔治疗一下,奇迹的是她的病就这么拖了一年拖好了。
医生也说,这个病啊,要心情好,注意饮食作息。免疫力提高了说不定就自己好了的,也不是没有的。
就是四年级的时候,年轻的妈妈为了生存在,外出打工遇到一个小老板,对她不错。在后来就结婚去北方生活了。
苏不记就这样转手多处,一会在姨妈家,一会在舅舅家。妈妈会寄生活费给她,一年偶尔会给她打一个到两个电话。
苏不记小学的时候,老是有人问:“你想不想妈妈啊?”
苏不记每次都会觉得对方莫名其妙,回答:“不想”
直到高中,苏不记可以一个人住了,那时侯外婆每周放假会来给苏不记做一餐饭。
也幸亏小苏不记脑回路清奇,每天乐呵呵地,自由自在,还学习好。不然不被病痛折磨到压抑,也得因为自己的凄苦处境变成孤僻怪异小孩了。
幸好,苏不记好像没那么严重,只是不太会和同龄异性相处,内心封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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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家庭会议
“咱妈的情况,今天医生说了,脑内动脉上有个瘤,情况严重,需要动手术。”三姨先开口。
“那就动手术吧”大舅先说。
“可是费用很高,大概保守估计要30多万,光手术费。”三姨接着说。
“怎么那么贵啊?医保能报吗”大姨皱着眉头问到。
“是啊,能不贵嘛,光一项检查都要五六千,下午医生和我说的是因为手术的要用到一个什么塞的材料价格非常贵,还有器材什么的。而且手术属于颅内的精细手术,难度很大。”三姨一脸愁容地说着。
“而且大部分医保报不了。”三姨说完,又补了一句。
“哎,这下怎么办,我们要凑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来啊。”苏不记的小舅说。
家庭会议就在这样惨淡且无果的情况下结束了。
之后,苏不记让妈妈在家休息,她去医院看着外婆。
半夜的时候,外婆头又疼的厉害,后来又叫医生打了一针止痛针。
苏不记问到:“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外婆闭着眼:“松一点了,但还是疼得很,没事儿,等睡一下就好啦!”
苏不记轻轻安慰着:“好,你睡会儿,慢慢就好了。”
外婆稍微点点头,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床。
苏不记等她睡好,自己也躺到床上。静静地看着照应在玻璃上的城市夜灯,隐约有汽车的声音。
苏不记突然觉得,她并不懂外婆的痛苦有多苦,她只懂外婆的痛苦于她有多痛。
还是鲁迅先生透彻,早就说过这么一句话: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